World 3：沉冤（七）

“小阿缡，这也是娘娘他们安排好的吗？确实，如此，凌大人就能全无后顾之忧地跟从娘娘与太子殿下……所以他究竟是姓凌还是姓霍啊！”

程少商一面巴着楼缡，一面关注着场中形势，只见诸位大人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几派，有的倾向于凌不疑真是霍翀之子；有的则咬定他诡计多端，此番作态乃是别有图谋；有几位自始至终都未表态的大臣在此时终于确定了自己立场，不过话语委婉，习惯性地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大司空蔡允道：“又或许霍夫人之子早在战乱中死了，子晟是她捡回来的，如此，他心向霍家甚至传承起霍氏香火也在情理之中。”

扬侯纪遵道：“子晟身份可稍后再谈，左右他这些年侍奉霍夫人是极孝顺的。不过是否应遣人宣霍夫人前来？毕竟她乃霍氏遗族，也是苦主，无论当年孤城事如何，她都理应知悉。”

听到这里，程少商不由怔怔补充道：“又或许，他既不姓凌也不姓霍？”

她茫然地贴近楼缡，期待楼缡能在这个混乱的时候为她点名方向。

可被程少商认为是深藏不露、早已纵观全局的楼缡也正一脸懵。

她侧身躲开程少商不安分的手指，心说你问我，可我也想知道十一郎的身世究竟如何啊！

她用有些哀怨的眼神轻轻扫了一眼程少商，想自己特意在入殿前与这人套近乎便是以为凌不疑在今夜必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即便皇后与太子不慎失了手，她也能借程少商这位未来凌夫人的东风逃过一劫。

但如今来看，凌不疑也没把程少商当做真正的知心人，否则怎会半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新妇，任凭她胡思乱想、担惊受怕？

先前的功夫都白费了！

楼缡撇嘴，愈发觉得程少商这人邪门得很，总能将她精妙的主意变成吃力不讨好的把戏。

这样想着，她心中又升起些薄怒：光顾着埋怨程少商不得凌不疑信任了，她自己不也为皇后与太子小看，被当成了娇柔受不得惊吓的女娘吗？

她有些想与程少商诉苦，正当时，一点好胜心冒了出来，她转而抿唇瞪了程少商一眼，小声道：“镇定，别表现得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慌乱……你且仔细想想你之前提到的那些古怪之处，看看其中究竟有没有能证明十一郎是霍翀将军血脉的地方——若一会儿形势对十一郎不利，那或许你便是他最后一线生机了。”

“临危受命”的程少商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她略带崇拜地看了楼缡一眼，随即沉思起来。楼缡隐蔽扫了几眼楼犇，见他仍是一派淡定，暗骂他一声小气后也平静了下来，悄悄在心里梳理起今夜见闻。

见皇帝久久没有回神，而堂下讨论愈发离谱，皇后先吩咐人去宣霍夫人，继而提高音量厉声问向凌不疑：“子晟，对于你的身份，你可有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