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针锋相对（八）

“你说什么？”纵有皇后多次示意与安抚，小越侯这段话甫一出口，皇帝也是头脑一空，紧接着怒意上窜，重重拍击食案，惹得其上杯盘震了好几震。

每个人心底难免都埋葬着几宗遗憾，对皇帝而言，霍翀的英年早逝便是他最大的意难平。

“小越侯大人。”凌不疑也开了口，他声音低沉，看向小越侯的目光阴恻恻的，“话是不可以乱说的。栽赃陷害不仅可能会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还有可能打扰地下英灵的安眠，故而实在是一种既失态、还下作、且损阴德的手段。”

他忽地一笑，眼里却无比冰冷：“越氏一族荣耀满门，大人您也是位高权重、妻贤子孝、富贵优渥的人上人，应不至于头脑一热，觉得好日子过腻了，转而去琢磨该如何自取灭亡吧？”

胆敢当着帝王之面威胁朝廷重臣，哪怕这名臣子言行实不妥帖，但凌不疑的行为多少也是冒犯了。可皇帝对他的养子有超乎所有人意料的忍耐与宽容，只见他的神色随着凌不疑僭越的质问慢慢温和下来，目光柔柔看向凌不疑，宠溺地向他招手：“子晟，你这孩子就是年轻气盛，一定要将道理辩个分明。如若受了委屈，你不必自己讨啊，自有我、朕给你做主啊！你坐下，慢慢吃菜！”

再扭头看向小越侯时，皇帝面上的和煦消失得一干二净：“子晟虽年纪小，但却是最明事理的。你们都是朕的老兄弟——你是、霍翀兄长也是，朕绝不会厚此薄彼。若你今日所言只是受人蒙蔽，不慎无端攀扯，只要你诚心悔过，在这里为皇后、为子端、为子晟道个不是，那这一切便都过去了。既然叔伯通情达理，那么子侄们自然也是敬重的。”

他顿了顿，沉思片刻后又作下有力的保证，同时也是对小越侯的威慑：“朕还没老，一言九鼎的气度与本事还是有的。”

皇帝的态度着实宽容又仁慈，但有些矛盾注定不可能用和稀泥的方式解决，甚至因冲突日积月累，已危如累卵、迫在眉睫，再不能拖延，必须忍痛剜开皮肉、引出脓液了。

小越侯用一片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皇后浅勾嘴唇，就不屑藏在皇帝看不见的那一侧脸上；凌不疑死死盯着小越侯，满脸都是桀骜不驯；就连太子也沉着脸，不见老好人玩不转平衡之术时候的局促，反而眉宇间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阴沉。

“越卿素来行事周密，想来搜罗的人证物证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只是兹事体大，怎么都需要时间来细细考量思虑，便稍后再来一一仔细审阅吧。”皇后越过皇帝，与小越侯说起话来。

这话听着像是缓兵之计，小越侯不满，正想回击，却听皇后又道：“予还有一事不解，予舅父昔年可能所行之事为何要被越卿今日拿来当堂评说，且恰与评判太子一事牵扯到一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