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有缘无缘（三）

那时的她正肖想着宫中皇子，小小的心分不出一丝空隙给这位浊世佳公子；如今的她已把住了太子，可省出的位置却装进了更多忧愁。时光荏苒，她一直不能回应，他却似乎情意长存不变——唉，只叹世事难两全！

袁慎后背一凉，一股似曾相识的不详之感袭来，他直觉今夜的临时起意不会很顺畅。

他本该在雅室内静候未来妻子，她府上临时有事耽搁，先前已遣了人来致歉，是以屋内只余他与影子相看两厌。久坐无趣，他忽然想下去走走，即便那些热闹不过凡人把戏，但或许能从凡夫俗子身上汲取来几分快乐。

让人意外的是，他才半只脚迈出了门便碰见了那个总爱和他顶嘴的小女娘……

他当下便改了主意，不愿再枯等未婚妻。

——无论他等候与否，两大氏族的婚事都势在必行，可接近她的机会，却见一次，少一次。

不顺便不顺吧，好歹能说上几句话。袁慎暗自一哂，没将这茬儿放在心上。

不管之前他今夜来此地的缘由是什么，自某只小鹌鹑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便不会再是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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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高权重、仆从如云的好处在此时体现了出来，不等楼缡几人来到台前，便有人快手快脚地为他们收拾好了席位，并摆上了几样点心、果浆。

不多时，高台便有了动静，先是四周围的灯光暗了下来，显得白幕后的烛光尤其亮眼，再是几个精巧美丽的布帛影像忽然出现在上面，其中有宫殿房舍、花草树木，也有打扮不一、手脚装上了木杆的人像。

白幕极薄，在强光的照射下，布帛影像的纹理彩绘被映得纤毫可见，惊起台下一片赞叹。

倏尔，有悦耳丝竹自白幕后方传来，原来除操纵剪影的艺人外，还有数位乐师藏在那里。乐音浮动，白幕上的布帛人忽然被注入了生命，他们于玉宇琼楼间行走坐卧，虽不能言语，但有操纵他们的艺人替他们发声——这竟是用布帛剪影将一个故事搬到了台上邀众人共赏！

“啊！我知道他们在表演什么，是金屋藏娇！——有意思，这个把戏是谁想出来的？叫什么名字？”

发出此问的不止楼缡一人。此前台上的表演虽技艺高超、赏心悦目，但世人大多有所耳闻，因而台下观众游人并未料到真能蹦出个新鲜，大多略过了先前的介绍。

此时，许多人正与身边朋友交头接耳，忙着探究这稀奇玩意的名堂。

“这叫灯影戏。武帝时，其爱妾李夫人病故，帝甚思之，终日恍惚，不理朝政。为纾解君王相思，有臣子以布帛制李夫人剪影，随后立白幕，点灯烛，邀帝王一览——这便是其起源了。”有仆从帮助作弊的二皇子妃只怕没人发问，听见楼缡的话，她胸有成竹地将自己所知细细道来。

情情爱爱最易动少年人心弦，两个小女娘听得满眼都是粉红泡泡。但偏生袁慎这厮忽然开腔，用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将一地浪漫扫走：“往常少商君身边总要围上若干闲杂人等——今日怎不见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