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妒人心（八）

楼缡在心里提高了对淳于夫人的警惕，印象中那个怯弱温柔的淳于夫人逐步被阴寒心机的淳于氏取代，楼缡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程少商向皇后回话时提到的一个人。

“我记得你在与娘娘禀霍夫人安好时提到‘崔侯也在’，你说的哪个崔侯？他与霍夫人……是什么关系啊？”

凡事不能偏听偏信，要学会自己去质疑与判断。忆起王延姬的教导，楼缡多问了一嘴。其实她已经九成相信程少商说的话了，可自己曾提出的“正室与面首”一说却仍阴魂不散地在脑子里转悠，让她忍不住继续探秘。

崔侯，会是那位商贾出身，名叫崔祐，因貌丑得了外号阿猿，做事唯唯诺诺的崔侯吗？似乎阿父曾提到过，这位崔侯可不简单。据闻他做事滴水不漏……莫非他在霍夫人绝婚一事上也有出力？

“我说的崔侯是崔祐大人，他与霍夫人……嗯，他们似乎是青梅竹马。崔侯有一副好心肠，他挂念故人，会不时拜访兴华别苑。”

程少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突然有一个小黄门跑入殿内来报，说是汝阳老王妃携凌侯夫人来了。

程少商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似乎将满身的尖刺都竖了起来。楼缡抽了抽嘴角，想提醒她这里是皇后娘娘的长秋宫。她自己也说了，淳于夫人就是个装模作样的心机妇人，前几日还敢得罪淳于夫人又有皇后、凌不疑与霍夫人撑腰的她在宫里怎至于再怕这一位发难呢？

但话到嘴边，楼缡又咽了下去。跟班张牙舞爪的样子真实又有趣，既然不会有大事发生，自己不妨通过她们的交锋验证一番淳于夫人的真实性情。

主意拿定，楼缡小步挪到软垫旁跽坐，决定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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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妃与淳于夫人穿得无比周全郑重，仿佛不是要来长秋宫觐见皇后，而是要闯龙潭虎穴一般。因隔三差五便会去与裕昌郡主玩耍，楼缡见过老王妃许多次，也大致晓得她性情。这位宗室贵妇绝不是个软柿子，即便从未对楼缡黑过脸，楼缡见到她也像耗子见着猫一般有种本能式的乖觉。

今日的老王妃怒气极盛，她草草向皇后行过礼后便将矛头直指程少商，道自己今日特为这小贱人而来。

这样不客气、不给主人脸面话即便是性情柔顺的皇后听了也不由流露出薄怒。程少商嘴唇抿得紧紧的，表情很是倔强，缓和情绪般吸了好几口气，好言好语但条理分明地与老王妃争辩起来。

楼缡静静垂首，余光划过淳于夫人脸上。她面带悲戚，一手拈着帕子遮住小半张脸，一手搭在老王妃膝上，轻声请她敛怒。可善良的淳于夫人的劝诫却让老王妃更生气了，她最终重重拍了几下面前的桌案，直言道要好好教训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程少商。

楼缡眼中波光流转，对淳于夫人的尊敬又淡了一分——边劝老王妃边说自己忍忍便好，这位夫人分明不怀好心，分秒必争地向老王妃的怒火中添油递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