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长秋宫新生（一）

“暂不回府了，我们再去一趟春芳坊。”车行出巷道，楼犇轻轻敲了敲车厢，外边车夫回“喏”，并不问主人改道缘由，正如早些时候也没去问他，明明他们是从三皇子府邸启程，绕道去春芳坊后返归楼府，为何却说目的地是皇宫；明明路走的正好，为何却要改道来这处宅子……

他的主公只需要下属忠诚地执行命令，不需要他们刨根问底或是自作主张。

坊市到，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跳下了车，不慎撞到行人后，他摸着脑袋红着脸道歉，迷糊进了间铺子后又慌张地窜了出来，这次，他反复确认了许久，然后才深吸一口气，再入了隔壁的铺子去取订好的烧鸡。

“主君，女君点名要的烧鸡已取来了。”小厮细碎的回禀声伴着炙鸡的油香飘到外间，坊间路人无人想到车内这对主仆在此期间用几个手势完成了一场交流。

——消息已送到。

春芳坊最有名的炙鸡店有一间太子的铺子，大多不便明说的消息都从此处传递。

楼犇闭眼深深吸了一口鸡肉的香气，微笑道：“嗯，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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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缡唉声叹气了半日功夫，第二天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入了宫。但真与程少商成了同学后，她的精神却很快便抖擞了起来，之后每日清晨于长秋宫内的点卯也随之变成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有谁不喜欢对死对头的全面碾压呢！

皇后温声细语，早早对两位小姑娘说明“新娘”课程的前几日是简单的摸底，她会借此了解她们对知识的掌握程度，从而妥善安排二人的学业。在这场考察中，程少商左支右绌，楼缡则愈战愈勇。

虽受好友们的影响，两辈子都给程少商打上了一个“粗鄙无文”的标签，但因其实在伶牙俐齿，甚至数次驳倒了自己姐妹，在楼缡心里，程少商并不是不学无术的。

能被拿来当对手的自然都是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嘛！

是以当程少商对典籍经文张冠李戴，对礼仪教法一窍不通，做风雅之事宛如牛嚼牡丹时，楼缡很是有惊掉大牙的感觉——程少商就这个水平？从前的她为什么会败给这样一位只有脸蛋儿和一点点小聪明能见人的小吏之女？

呵，果然她该叫做……程弱弱。楼缡飞快忘掉了过去程少商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她从身边苦恼挠头的同学身上收回眼角的余光并在心中念起死对头的外号，下巴抬高，差点儿嘻笑出声，却在最后一刻管住了嘴。

楼缡，你要冷静！上首那位可是你未来君姑，她可是都城里最为端庄守礼的女子，你阿母和延姬阿姊特意叮嘱你要在娘娘面前娴静少言以留下个好印象。谁都不喜欢落井下石的人，嘲笑程少商一事来日方长，可千万别因为程弱弱这颗小芝麻影响了未来君姑的观感啊！

付出确实是有回报的。用过午饭，翟媪对两人道皇后特为她们新辟了两间宫室用作午间小憩，楼缡眼睛骨碌一转，厚着脸皮佯装不知先进了程少商那间。飞快扫完其中布置后，她眯着笑眼，心旷神怡地扭头进了自己未来许多天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