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家宴（十二）

最喜看戏的五皇子勇敢牺牲自己搭好戏台。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诸位兄长们哪些早就有仇，哪些近来有怨，好整以暇地准备看其出招。他两眼放光地望向三皇子，暗想煮熟的媳妇儿飞了，这座冰山怎么说都该动一动了吧？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最先发起进攻的是太子，而他选的目标竟然是其麾下第一助力——凌不疑。

“子晟啊，我以为你会挑个绝顶温柔又体贴的……我不是说程娘子不好，她天真烂漫，异常可爱，但与你摆到一处……”太子摇了摇头，“她便仿佛一只被诱饵骗了钻进了笼子的小鸟，自此被人抓在掌心里怎么也逃不掉——真真可怜至极。”

“涂高山下见到你二人时我还以为程娘子同你两情相悦，可方才程娘子……是在委婉劝你退婚吧？”太子看似在谴责一个逼良为妇的纨绔，其实心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既然在涂高山上你算计我为你顶住父皇的怒火，那做兄长也不得不回报一二，起码动动口舌，小小落一落你的面子。

罪过、罪过。

凌不疑淡淡看了太子一眼，轻笑一声：“楼娘子似乎比少商还要小上数个月，而太子殿下却仿佛比臣要年长不少——男女婚事讲一个年岁相当，是以您择妇是否太不讲究了些？”

不等太子反驳，他第二重疑惑又至：“记得殿下最不愿意接近装模作样、假笑假温柔的女子，所以这次便挑了一位……真性情的？”

嗅出二人间的火药味，怕引火烧身的五皇子连忙灭火并转移话题，语似连珠炮：“只是不知道这位新的长嫂能天真烂漫多久——你们说是楼娘子掉眼泪的速度快，还是程娘子红眼眶的速度快？”

钱权扎堆的地方总少不了各种算计，心机在九重宫阙里是一项珍贵的技能。在五皇子看来，楼缡与程少商这两位弱不禁风的小女娘都是温室里的娇花，要想适应宫廷，二人必得吃一番苦头。

到底惦记着身上还未好全的伤，即便想插嘴，二皇子也是鬼鬼祟祟向上首探看、完全确认帝后及其仆从皆走得干干净净后才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姻缘乃天定，合不合适处过才知。记得我要娶我新妇时小五你也满脸惊愕，可如今谁不称道我挑媳妇儿的眼光？”

二皇子的骄傲做不得假，放眼望去，宗室里的一对对夫妻生活多是一地鸡毛，二皇子夫妇这般融洽的确实少见。

没看成好戏，反倒遭了一顿数落。五皇子委委屈屈去看三皇子，对方早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索性冷嗤一声：“大丈夫志在四方，雄心壮志岂能为区区妇人所困。”

说完，他率先离席。嘴上万千豪迈，但方背对了诸位兄弟，他的唇角便不住下压。

似乎他对那个小女娘的判断又错了，那楼缡既敢公然用欲语还休的眼神勾起他的恻隐之意，诱使他主动毁掉了她所赠之物？

是他轻率了。出生在锦绣堆里的人个个从会呼吸开始便懂得了该如何争权夺利。结果永远比过程更为重要，对这些以心脏手狠为荣的人而言，单纯天真是极好的伪装——能迷倒他长兄的能是什么简单人物？这楼缡，手段高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