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良缘天赐（四）

——她阿母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无论是朝堂上政敌间相互的攻讦还是交往里半笑半嘲的说嘴都讲一个有所依据，车骑将军王淳家的各种故事往往都是有迹可循的。

蔡姿提及的这一桩风闻源于王姈的兄长王隆，有人送了这位王公子一对姐妹，结果在王公子受用美人前，其父截胡，将其收作了自己的姬妾。

奴婢在这些世家贵族眼中不过高一等的牲畜，整件事中，无人关注这对姐妹的心意，只暗暗苛责王家父子的不讲究——父子相争，有违伦理，私德不修，大家难治。

王家确实有些多情的糟糕啊，都说近墨者黑，王姈阿姊是否……楼缡心里敲起了鼓。

左拥凌不疑，右抱袁善见，天啊……楼缡再看向王姈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心惊。她觉得，人的心只有一颗，所以在装着一个人的时候便要将另一个放在一旁。

她对程少宫动过心，对三皇子与太子皆表露过心意，但她从来一心一意，从未贪婪地想要同时装进去好几个人。并且当她以为王姈与太子将成眷侣的时候，她会主动将目光转移，万万不会考虑与姐妹相争……

这一刻，楼缡对王姈的观感有些复杂，她悄悄埋下头来，第一次没为王姈去争辩。因为与多年好友在观念上首次出现分歧，她的身体不安地紧绷，此外却洋溢着一股恪守本心的轻松。

但无论如何，亲近王姈已成了楼缡的习惯，一次的抗拒不代表永远的拒绝。见王、蔡两位阿姊呈剑拔弩张之态，楼缡焦灼不安，踌躇许久后终于决定上前劝阻一二。

刚从蔡姿身后探出头，她便见一位穿着精致、气质典雅的女子款款行来，先向二人各行一礼，随后温言细语道：“几位女公子，我家大公主殿下邀王家女公子上前一叙。”

王姈似乎找回了精气神，她半扬起嘴角，抚了抚额发，拉长了调子道：“既然是大表姐来寻，我自是不能拒绝的，快领我去！”

真相无法抵赖，她也不愿向这个嚣张的陌生人低头，大公主的邀请对此刻的王姈而言无异于摆脱尴尬处境的救命稻草。

得到王姈首肯后，婢女应了一声“喏”，随后转身向看台之上屈膝。王姈与蔡姿会意，齐齐转向相同方向朝一人遥遥行礼，楼缡也随了大流。

那位女子楼缡并不认得，但从她所居之位与二位贵女的恭敬态度不难推出，这位正是当今陛下与皇后的长女。

大公主的容颜被一只嵌了珍珠的便面遮了大半，她微颔首，发髻上的流苏随之晃动，流光溢彩。

有些奇怪。

怔愣片刻后，楼缡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公主遣婢支走王姈的动作与蔡姿支走程少商的行为简直如出一辙，虽然本无此意，但她似乎成了欺负人的一方，施与的对象还是王姈……还未从这种奇异的错乱感中回过神来，蔡姿便牵起她说：“既然败兴的人走了，妹妹便该与我去长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