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谎言与真话

图书馆外鸣蝉喧闹，炽热的光线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变成温柔的橘黄色落在地板上，映照出细碎的斑驳。本应寂静无声的管内，偶尔传来翻书时纸张摩擦发出的沙哑吱呀声。

“你在写什么？”

撑着面庞手肘依靠桌面的Zack不解地说道，笔芯与纸张的接触制造出还算悦耳的白噪音，就这么看着她还不赖。

“Zack。”

她回答道，没有抬头。

“什么？”

他把手掌弓起比划在耳畔，往前凑了凑像是没听清般再度确认她的话语。

摩擦声像被生生扯断的丝线消失不见，她停下笔，额前的金色发丝滑动在她的面庞，再一次张开口。

“Zack。”

平静的声调稍稍提升，她冷淡的眼神里没有疑问，这是一个肯定且确定的答案。这次，他听清楚了。

他嗤笑一声，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无所谓地说：“一个怪物有什么好画的？还是这个怪物的名字有什么魔力？”

云淡风轻的调侃，但是她好像认真了。他敢保证他看见了ray在听见他这么说了的半秒后皱起她的眉毛，这是她最有趣的部位。

她郑重其事地纠正他本就是开玩笑的话。这看上去很滑稽，这暴露了她是个一点都不懂幽默的死板小鬼。

“Zack不是怪物。”

“别较真，我没有骂自己的兴趣。这是事实。”他摊摊手，趁其不备一把夺过她的本子，一张素描以及附上的姓名：Isaac·Foster。

她有些懊恼的小表情，紧皱着眉头没有舒展，她语气平淡，像是在安抚小孩。

“Zack，还给我。”

“别告诉我这个人是我，透明的翅膀？这不是怪物能长出来的东西，还有头顶上那个圈也是。”

她低下头叹息，也没有再要回来的意思，只是静静地说着接下来该走了之类的话，还有什么如果不喜欢这样就撕了吧的丧气话。

“喂，要我陪你的人可是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Zack捏住她的脖颈，质问的口气喷她一脸，撕破脸皮，他只是在陪她演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无所谓吧，真是问了无聊的问题——“你在写什么？”

“……Zack，我对你说谎了。”

脖颈上的压迫让她的话在出口时有些哽咽，她阴沉着脸，像坏孩子做错事无奈地承认着自己的罪行。

他沉默许久，ray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她害怕，害怕那双如蛇的异色瞳孔里锐利的光芒将她刺穿。

寂静，ray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形容词来说明现在的环境，缺氧窒息的痛苦渐渐浮上心头，是谁在掐着她的气管？是她自己。

“……哈哈，是吗？”

他送开她，惬意的笑声此时不是那么恐怖，他低下头，把她搂在怀里，摸着她蓬松的发丝。

“你骗了我？你是这么想的？”

他说道，并没有发火。

“嗯……”

她点头默认，没有反驳。

“你真觉得你骗到我了吗？小鬼头。”

Zack揉着身下人儿的头顶，听着她疑惑的声音。

“……咦？难道，Zack早就知道？”她突然仰头，放大的双眼与微缩的瞳孔，一切都是那么可爱。

他的笑声充满了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ray恍然意识到自己被Zack耍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有些懊恼地说道，一头栽到他的外套上。

“生气了？”

“没有。”

“下次记得编个好点的理由。知道了吗？想让我出来没那么难。”

他摸着她的头，这么说道，一起离开了这里，一张长着天使羽翼的怪物的画，被丢弃在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