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森林大会之后，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月了，但还是没有下雨，森林里又闷又热，营地附近的小溪都断流了。现在，族里的猫都要走到流经四棵树的那条河边才能喝上水。幸好那条河岸边全是沙砾，水流很深，即使在干旱的绿叶季，河水也很充沛，但火星依然为此感到焦虑。他早早的就醒过来了，在营地里忙活着各种事情。

好不容易忙活完后，火星走到一棵树底下躺着，享受着树荫的凉爽。

突然，灌木丛窸窸窣窣地响起来，一团灰影闪过去。火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灰条！”他开心地咕噜叫着，大声说道，“我知道你在那里！”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灰条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他走到火星面前，抖动着全身的毛发，将树叶全部抖了下来。“我还以为我可以悄无声息地匍匐到你的身边呢！”他沮丧地说道。

“你做得已经非常好了。”火星在一旁安慰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灰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的确有事。”他回答道，然后用爪子指着一块土地：“火星，你看——”

火星看向那块土地——这块地看着干巴巴的，上面有一道又一道沟壑纵横的裂缝。看着这块土地，他突然想到了影族。影族的领地里可能一点水也没有了吧。或许他们的小溪全都干涸了。他们有可能会偷偷潜入我们的领界来喝水！

火星立刻站起身，对灰条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走吧，我们去组织队伍。”他走向高岩下面，同灰条一起环视着营地，找没空干的武士。

整个营地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了，白爪和鼩鼱爪在学徒巢穴外练习格斗动作。鼠毛嘴里叼着一只松鼠，从金雀花通道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雨须和他的学徒蛛爪，他们嘴里也叼着新鲜猎物。火星将目光锁定在黑莓掌身上——他正在武士巢穴门口环视着空地。看见黑莓掌的目光投向他，他立刻点了下尾巴，示意他过来。

“你想不想参加特别巡逻？”火星问他，“我打算到与影族接壤的边界去看看，以防他们企图越界找水。”

“可黑星说他们的水源很充足啊。”黑莓掌提醒火星。

火星抽了下耳朵说：“他是这么说的。但族长在森林大会上说的话，我们不能全信。我一直不太信任黑星。如果他觉得我们领地这边的猎物更多，他没准就会派武士过来偷猎。”

灰条发出赞同的低吼：“影族已经安分了好几个月。要我说，他们找麻烦的时候快到了。”

“我在想……”黑莓掌欲言又止，火星立刻看向他。黑莓掌是一位忠诚的武士，得到他的意见对火星来说也很重要。

“有话直说。”火星催促他。

黑莓掌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要说找麻烦的话，最有可能是风族。”他试探性地说，“如果他们的领地真的像高星说的那样，已经完全没水了的话，他们的猎物也会短缺。”

“风族！”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松鼠爪脱口而出，“黑莓掌，你完全蠢成鼠脑子了是吗？河族答应让风族到他们领地上喝水，就算要偷捕猎物，也是偷河族的。”

河族的领地很狭长，刚好夹在那条河流和我们的边界之间。”黑莓掌反驳道，“如果风族真的要偷猎，猎物极易越过边界，跑进我们的领地。”

“你当自己有多聪明啊！”松树爪跳起身来，全身的毛都爹着，“火星叫你去巡逻影族边界，你就去巡逻好了，还啰嗦什么！”

“当然，松鼠爪就从来不会不服从武士的命令，是吧？”尘毛冷冷地插嘴补上一句。

松鼠爪没有理会老师。“影族总是给我们找麻烦，”她坚持己见，“而风族现在是我们的盟友。”

火星看下黑莓掌。黑莓掌此刻愤怒的连脸都扭曲了，空气中似乎蔓延着火药味儿，火星知道，这两只猫随时都有可能打架。他不敢懈怠，绷紧全身的肌肉，准备当他们大打出手时制止他们。

“自以为是的你！”黑莓掌向前跨出一步，对她啐道，“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听着吗？”

突然，松鼠爪一掌拍过来，黑莓掌敏捷地低头闪过。松鼠爪是伸着爪子的，而这似乎让黑莓掌再也控制不住脾气了。他顺势蹲下身子，前后拍打着尾巴，准备向松鼠爪扑过去。

眼看着两只年轻气盛的猫要开打了，火星急忙挤到他们中间制止。“够了！”他龇齿咆哮道。如果还有谁再敢打，那么他就会面对火星的尖牙利齿。

黑莓掌懊恼地停下动作。他直起身，恨恨地舔了下自己胸前的毛，低声说：“对不起，火星。”

火星看向松鼠爪。松鼠爪没吭声，满脸桀骜地瞪了黑莓掌一眼。这时，尘毛提醒她：“你呢？”

“对不起。”松鼠爪咕哝着，但随即加了一句话使这道歉变了味儿，“反正他是个鼠脑子！”

“说实话，我觉得黑莓掌说的有道理，你觉得呢？”尘毛对火星说，“我也认为影族一直给我们制造麻烦，将来难免还会再生事端。但风族的猫若恰好在我们边境内看到了一只肥美的田鼠或松鼠，你觉得它们抵制得了这种诱惑吗？”

“你们说的对。”火星让步了，“既然这样的话，黑莓掌，你带一支巡逻队沿着河族的边界走，一直巡逻到四棵树那儿为止。尘毛，你带松鼠爪也走那条路线。”他眯起眼睛，视线从自己的女儿转到黑莓掌身上，又转了回去，说：“你们俩给我好好相处，否则就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黑莓掌答道：“是，火星。”

“那么就是分成两组巡逻队。”灰条高兴地说，我再找些猫跟我到影族边界去。”他跳起来，转眼就消失在武士巢穴里了。

火星对尘毛点下头，示意由他带领巡逻队，然后就朝着自己位于高岩另一侧的巢穴走去。

巡逻队终于都回来了。火星看到他们立刻冲上前去询问情况。

“影族没有闯入我们领地的迹象。”站在队首的灰条说道。

“但这并不代表影族不会再给我们捅篓子了。”雨须走上前，和灰条肩并肩，说道。“我们应该时刻注意着他们。”

火星点点头，然后看向尘毛。“那么，尘毛，河族边界怎么样呢？”

尘毛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河族边界一切安好。”他顿了顿，又说：“松鼠爪和黑莓掌相处的也不错。”

火星欣慰的点了点头：“很好。”他又说：“时候不早了，去吃饭吧。”

武士们都点点头，冲向猎物堆取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火星站在高岩上，俯视着整个营地。夜幕已经渐渐降临了，银毛星带已经出现在了夜空中。大多数猫都已经回巢穴睡觉了，只有少数几只猫还在巢穴外互相舔梳着对方的皮毛。希望松鼠爪和黑莓掌能够好好相处。他一边想着一边跳下高岩，走向自己的巢穴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