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为妾】敬茶

翌日清晨，天才微微亮，绿梅几个丫鬟便收拾妥当前来伺候柏舟穿衣洗漱。

第一次面见长公主，柏舟不得不重视。

装扮不可不庄重，又不得过于沉闷，于是选了蓝底垂金纹包边的藕色大袖衫，配以红纹蓝底长裙，赤金蓝纹革带，再梳一云髻，配上红梅枝头的红宝石头面，显得既端庄大气又不失清新雅致，不出挑也不失身份。略施薄妆，便衬托出新妇该有的欢喜与娇羞。

栖云院居国公府东北角，距正厅略远。不过一路闻着清晨的露珠花草清香，柏舟的心情可以说得上是十分愉悦。春日清晨的霞光似乎如玉般温润，照在人脸上的时候有些舒舒服服的温凉，这种温感柏舟是最喜欢的。

来到正厅时，虽辰时未到，此处当值的婢女却已装备妥帖膳食茶水，只等主子们一来便上前伺候着。

柏舟抬眼望向厅外，此处有一大片的西府海棠，树干已越过海碗粗细，如今正迎着朝阳花开正艳。旁有一小亭，想来是专门为赏这海棠花而建。

这倒勾起了柏舟的兴致。

眼见时辰还早，众人又还未前来，柏舟便缓步走向小亭。婢女捧来一壶热茶，一盘点心。本想等奉完茶再吃早点的心思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只愿坐下来品一壶热茶，吃一口酥点心，赏这一方美景，才不负如斯美景。

为这几树海棠，想来也是值得的。

还在苏府时就听闻，国公府的西府海棠盛开时如何美丽动人，还惹来不少公子小姐作了一箩筐酸诗。

而这海棠花树则是昔日赵国公亲手为长公主所植，为博佳人一笑。隔着叠叠花枝，也能感受到二人相爱相惜时的岁月静好。

正赏得入迷，却被绿梅小声提醒着：世子和秦夫人正走过来，就快到跟前了！

柏舟快速从海棠树上收回视线，收拾好情绪起身行礼。“柏舟见过世子，夫人。”

“嗯。”

世子一来便坐在了一旁的凳椅上，秦夫人乖顺地倒了两杯热茶。如葱玉手，尤带花香，一杯已放于世子跟前。

面如桃花，眉目含情，欲语还羞，当真是个倾城美人呢！柏舟心想。

秦夫人伺候好世子后才看向柏舟道：“姐姐不要这么见外，你我同为世子夫人，就不要互行这些虚礼了，你说是不是？”

声音娇俏甜美，似万千柔情，溶于朱唇贝齿，微微一笑，叫人春心荡漾，如沐春风。

“谢过夫人抬爱！只是柏舟是家中独女，无缘姐妹，真是无福做夫人的姐姐了！”声音同样温润如玉，咋一听似在说这西府海棠开得真好呀！

秦夫人望向世子，可世子并无半点反应。只细细品着茶，望着亭外海棠，似完全没看到或听到两人的对话般。

“是婉瑜唐突了，苏夫人。”秦氏也弯了弯嘴角，笑得坦然，郑重道。

听到“苏夫人”三个字时，柏舟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又旋即化开。温和平静道：“无妨。”顿了顿又道：“世子与夫人慢赏，许是方才不小心沾了脏东西，需去净手，就不陪着世子与夫人赏这海棠了！柏舟告退。”说完略一行礼便先离开了。

美人看着是养眼，但柏舟可没这福分消受。她可不想虚与委蛇地与秦夫人装什么姐妹情深！

今日就先当着世子的面把态度表明了，省得来日麻烦！

绿梅随柏舟来到前厅，漱口、净手，再整理整理仪容，这一顿功夫下来，刚好等到长公主与赵国公前来。

......

长公主与赵国公端坐于前厅的主位，世子先向父亲母亲问安，秦氏与苏氏在后下跪作陪。

随后秦氏先向长公主与赵国公请安敬茶。这是新妇进门的规矩，不管是正室还是侧室都应下跪行礼。

春华恭敬地将茶置于侧边。秦夫人端过一盏茶，敬于赵国公，“给父亲请安，请父亲喝茶。”

“嗯。”

赵国公在茶杯边缘轻敲了下，随后应到。

秦夫人又端过一茶，敬于长公主，“给母亲请安，请母亲喝茶。”

长公主温和道：“婉瑜啊，你是个可人儿，好好服侍世子。本宫很是喜欢你！这翡翠簪子是本宫及笈时，母后赏给本宫的，今日赏给你了，你戴着正好！”

秦夫人似道了谢，柏舟没太注意听。

因为此时此刻她才有些慌乱，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如想象地那么从容，准备好正式接受一房侧室的身份。

就这样敬完茶，就算成为别人家的妾了吗？

然后服侍别人的男人？

柏舟脑子里嗡嗡的响。绿梅把茶端到眼前时，柏舟的思绪还有些恍惚。

正了正神色，柏舟恭敬道，“给国公大人请安，祝您如月之恒，如日之升！请喝茶。”

赵国公不愧是曾经的云齐公子，听到这番说辞后倒没表现出不满，反而笑道：“你这孩子，如今是该改口了吧？哈哈哈，莫不是要老身先给了礼才肯改口？！”

柏舟有些尴尬，但让她改口，也的确一时还真做不到。只得硬着头皮道，“…请…请喝茶。”

赵国公仍是一副和蔼的样子，“哈哈哈哈，好吧！就把庐山真人的《落霞云归》真迹送于你赏玩吧！”

柏舟不敢置信，“真的？！啊，此物过于贵重......”

推拒的话还没说完，赵国公适时打断道，“你喜欢就好。”随后命人去取了《落霞云归》来。

柏舟没想过从这里得到什么赏赐，更没想过是这等价值连城的宝贝。《落霞云归》她只不经意听过祖父提起，记得当时祖父的神情很是向往。

她不改口也不是故意要拿乔，只是她......稳了稳心神，柏舟继续向长公主敬茶。

“给长公主殿下请安，祝您千秋万代，日月同辉！请喝茶。”

柏舟十分恭敬，前面似乎已经惹了麻烦，不知此时长公主会不会大发雷霆。这进门第二天就把府里的主子都得罪了个遍......

“你有心了，初到此地还习惯吗？”

这跟预想的情况完全不符，长公主以她一贯尊贵的姿态不轻不重地问道。

柏舟仔细斟酌着回道：“回长公主殿下，国公府气势恢弘，让人敬仰！只是柏舟见识不足，心中惶恐。”

长公主似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道：“赏过西府海棠了？如何？”

柏舟不知长公主何意，回道：“是。万点猩红将吐萼，嫣然迥出凡尘。”

长公主一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罢了。这是本宫机缘巧合得的串珠手链，正配你这头面，起来吧！”

“谢长公主殿下赏赐。”柏舟恭敬接过手串，然后起身垂立一旁。

长公主作为府里的女主人和长辈，自然是要训诫新妇的，说完又补充道，“府中除你二人之外，还有陈夫人，府中暂由她打理，你二人若有心也可从旁协助。”

秦夫人与苏夫人行礼应道，“是。”

说着，一对陶瓷娃娃般粉嘟嘟的小可爱由着嬷嬷领着来到前厅，就如从画中走来一般。两小可爱一来就扑向长公主与赵国公，“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

“嗯，乖孙儿，想祖母没有啊？”长公主此时相当和蔼可亲，一点也没有刚刚和柏舟说话时的威严肃穆。

粉团团的小可爱软糯糯地说道：“孙儿可想祖母了，祖母您不要走了，多陪陪孙儿吧！”

长公主也温和道：“你乖乖听师傅的话祖母就考虑考虑！”

小粉团一听立马骄傲道：“孙儿很乖的，师傅方才还夸孙儿呢！哥哥也在，是不是哥哥？”

小公子不似粉团团那么粘人，而且语气也跟个小大人似的，“嗯！”

长公主抱着粉嘟嘟的小可爱爱不释手，“好好好！你们都是最乖的。”

长公主与国公爷逗趣了好一会儿小公子小小姐，方对两人道，“这两位是府里新进的夫人，你们见一下吧！”

柏舟与秦夫人都恭敬行礼道，“苏氏/秦氏见过小公子，见过小小姐。”

两人齐声回道，“两位夫人好！”

国公爷这才说到：“好啦，都饿了吧！用膳吧！”

如此，才总算开始用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