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先生不是没想过另投明主。
可这帐篷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燕刀和弓箭手,还有坐在上首气定神闲的喝着马奶酒的燕兰。
他毫不怀疑,一旦他说不,自己就能命丧黄泉。
“先生心里明镜一般,释奴止戈在现在,就是个笑话。”
“当初先生选择家父,不就是因为燕北以民为本不同于其他地方吗?”
“怎么?如今家父故去,先生就要背叛我燕北了吗?”
乌先生不懂,明明只是十五岁的女子,却好似从她身上看到了燕世城的影子。
也不懂,为什么现在还有人听她一个女娃娃的话。
“先生可是好奇,为什么他们会听话?”
燕兰抚摸着身前的燕刀,小手和燕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自然是因为不听话的、嘴不严的,已经说不了话了。”
“所以,现在,先生要做一个选择:是说话还是不说话。”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乌先生自然也是。
他没有能力确保自己在数箭齐发的状态下安然无恙。
自然也就能做出这个选择。“不知,五小姐让在下做什么?”
“乌先生智谋无双,让先生做的事,自然是活人做的事。”
“我现在不是五小姐,是净月华。”
乌先生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燕兰起身来到乌先生身前:“先生大才,自然懂我的意思。仲羽一番真心,先生可莫要辜负了。”
说完也不管乌先生的辩解离开了。之后一年的时间,都是燕兰单方面的联系乌先生。
后来,燕兰买下了一座宅子,让人从地下挖到了定北侯府。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曾经的定北侯府如今落魄萧条,但也成全了燕兰。
三年了
燕兰越发冷漠。
许是心冷了,面相也就冷了。
乌先生再见到她,只觉得她比外边的秋风还要冷。
“五小姐,魏帝刚刚下旨,要将元淳公主许配给世子。成婚后二人一同返燕。”
“那先生觉得如何?”
燕刀被擦的锃亮,刀锋如刀鞘的铮鸣声像是诉说着复仇的渴望。
三年过去,燕兰身上的血腥气也越发的重了。
“属下觉得,世子成婚之日就是魏帝动手之时。”
“虚情假意。明明恨不得斩草除根,却偏偏要装的大度。还要利用自己的女儿做饵。”燕兰收好燕刀,又开始擦拭起来燕弓,“那就有劳先生多做准备,随时准备迎接我燕王归燕。”
乌先生离开,坐在马车上,又不由得想起了十五岁的燕兰。
对着自己说:“魏帝以为杀了我定北侯府满门就能掌握燕北。”
“可如果让他知道,他信赖的世家大族,每一个都对燕北虎视眈眈!”
“不光是他们,还有大梁,还有燕北的部落……”
“要让魏帝知道,他想要绕开燕家人直接掌控燕北是绝无可能的。这样,四哥才能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在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一瞬间,燕兰身上所有的良心善意,都烟消云散。
活下来的是一个随时准备咬死大魏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