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季栖在宋使善的强烈要求下，还是没放他去帮忙，宋使善哪里耐得住清闲，在村里到处晃哒，村里人见了都避着走，大抵是昨天打人的事传开了。

一个个的相见了瘟神一样，恐惧的眼神让宋使善质疑自己是不是吃了人，鬼知道那些个老赖是怎么描述的，但是外面肯定是不能待了，宋使善蒙上脸，去找季栖玩。

季栖干了一早上，屋子有了大概的框架，周围乱作一团，宋使善都找不到地方落脚，终于到了宽阔场地，卸下伪装，季栖吓得差点从木架顶掉下来。

季栖慌忙跳下来问：“你咋又来咧？”

宋使善耸耸肩，看了一圈，目光锁定远处的斧头，季栖抢先一步拦住他，递给他一根棍子继续问：“你饿咧？”

宋使善摇头，在地上画下一个字：

“闲。”

季栖抹了把汗，忧心道：

“你娇弱，不能干活，一会儿木架子倒了砸着你，死了咋整？”

明明满是关切，可这多少带点诅咒意味，宋使善听着很不爽，可他确实是这般平庸无能，还老是拖人后腿，他比任何人都懂自己多累人，于是也不纠缠，无力地画下几个字：

“有书吗？”

季栖满面愁容似暴雨后的乌云，刷的一下消散了，回答：

“陈侠家有，要是找不着就去陈伯家，陈伯也爱看书，你要是饿咧就先把陈伯昨儿个放院子里的鸡蛋煮熟垫肚子，挨到晚上俺回来给你做！”

然后推搡着宋使善往外面走去，舒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儿继续干活。

另一边，宋使善坐在台阶上翻看各种杂书，这些同名同内容的杂书宋使善父皇死后天天看，他收藏的、常翻看的书卷，质量一顶一的好，还是千金难求的名家手录，现在想想，可是真够铺张浪费的。

现在手里拿着的满是灰尘泥污，还有油点子，破破烂烂的，看得出陈侠对这书也是爱不释手。

看着看着，小狗们又来讨饭了，尾巴摇的比风里的树枝都欢快，尤其是见到了宋使善，恨不得把自己毛茸茸的身体黏在宋使善身上。

宋使善蒸了些鸡蛋，掰开了丢在木板上，季栖若是问起来，就说自己吃了。

砸开一个干葫芦，狗子们就有喝水碗了，宋使善一边丢一边啧啧啧地呼唤更多小狗过来，喂了八九颗，小狗终于安分了点，和宋使善一起坐在树荫里休息。

靠在树上，枕着手，看到一段话，颇有意思，还念几遍细细品味，除了几只深棕色的土狗在嬉闹，剩下的睡的睡，躺的躺，宋使善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村里人了。

眼皮越来越沉，也没有什么坚持的理由，宋使善丢开书，叫来两只花狗枕着，沉沉睡去，静候季栖……

说来也怪，季栖生了这样英俊的脸，村子里没一个姑娘愿意和他说话，唯恐避之不及，也许他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好的归宿，但并不是不能做好朋友，季栖觉得自个儿还挺仗义的。

挚友陈侠了无踪影，一整年除了乡亲们的问候，就剩稻草人和一群狗，季栖孤单寂寞冷，老天待他不薄，丢给他一个可以形影不离的朋友，那定要好生招待，绝不能亏着。

姑娘不能泡冷水，隔壁村有温泉，离得太远不方便，干脆再挖一口井，也不用去河里打水了。

姑娘们都爱玩秋千，季栖估摸着造一个结实的秋千，就造在树荫下，屋子造好了就去山上挖一棵树，栽到院子里，最好是能开花的。

像海棠啦、玉兰啦、桃树啦……山上都没有，倒是有一棵梨花树，个头挺大，果子也甜。

季栖背对着夕阳，坐在柴堆上规划，手在空中乱指，心里已经有了院子的布局，甚至有了家的温馨。

躺在柴堆上安逸的看着晚霞，忽然坐起，拳头往手上一砸，惊呼：“吓，宋姑娘还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