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Haunted Heart

EpigraphV. Haunted Heart & Spinner's End. 蛛网里不安的那颗心脏是否还能跳动.

在RADA的学习并不轻松，以至于我常常在晚上十点以后才能到家--并且还要应付我那一大堆作业：剧目改编，论文，大量的阅读与文献查找等等，都折腾得我头疼不堪。我甚至怀念起占卜课上可以胡诌的日子了。想起Severus一开始问的，我为什么要去上这个该死的麻瓜学校，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某位小姐对待麻瓜学校的作业甚至比当年写魔药论文还要认真。”

熬了个大夜才改完剧本写完论文的我，刚煮完咖啡回到房间就看到这位满身寒霜的大教授坐在我的椅子上。看样子他应该是刚起床洗完澡？周身还有些许微湿的雾气，头发带着水滴的重量乖顺柔软地垂在脸颊两旁，洇湿了肩头的衬衫。大概是因为清晨的阳光和头发挡住了他锋利的颧骨，竟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一些。可能是因为这份难得的柔和，我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召唤来一条毛巾，神使鬼差地走上去轻轻为他擦拭起头发。Severus愣了一下，嘴抿得很紧，但见我没有停下动作，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立领白衬衫挂在他苍白消瘦的身板上，扣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扣到顶，露出刀削一般的锁骨。他看起来更瘦了些。我是不是这段时间太忙而忽略了他？心底泛起了一股酸涩，密密扎扎的心疼起他来--我并不是不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亏待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我之前，的确是恶意地，故意忽略他，想看看他能把自己做成啥样。我放下毛巾，心疼地帮他轻轻揉着肩膀，却看到他似乎因为发怒而微红的耳根和脖颈。

正当我莫名其妙着不知又是哪里惹怒了他时，就见他用两个指头捏着我的本子一脸嫌恶地看着。我毫不怀疑如果可以，他会立马给我打个Troll，然后把这个本子扔出去。

“‘私生活'？” Severus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是个什么鬼玩意儿？‘小混乱’huh？‘皆大欢喜’？哈！这就是最近你从那个所谓的，麻瓜学校，贫瘠知识里所汲取到的，所有，东西？”

他啪地合上本子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来，椅子也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往后倒去。我不满于他语气里的轻蔑，所有的心疼与愧疚戛然而止，正想伸手去收拾好剧本和笔记，又因为他突然站起和椅子倒下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一抖撞上了杯子，滚烫的咖啡泼溅出来，瞬间烫红了手腕。

“嘶。”我没忍住红了眼眶，抬眸看了眼Severus，只见他面色发沉盯着我的手腕看了几秒，一拂手推开我抬脚快步走了出去。半晌，便听到前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收拾起被Severus翻得乱七八糟的剧本和笔记，胡乱地塞进包里，今天还要剧目排演，也早已和Rickman先生约好给他看看我改编的剧目。等收拾好东西再到厨房用冷水细细冲洗手腕时才发现上面已经起了两个不大的泡。我重新倒了杯咖啡才发现咖啡也早也凉了，油脂腻腻地糊在口腔上，愣让人觉得吐了可惜喝了恶心。

返回房间拿包时看到依然倒在地上的椅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嘲笑了把自己。都四年了还在希冀些什么？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明知道他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为什么心里还要一遍一遍地抱着期待？就因为那一瞬间的柔软？还真的是可笑至极不是么。

伦敦是个很有味道的城市，RADA是个很漂亮的学校。任何人都不会否认这点。我从来不愿意用幻影移形，不仅仅是因为它让我不舒服，而是因为它会让我错失了太多漂亮的风景和有趣的人和事物—比如现在路边那个玩滑板的少年和旁边坐着的狗就因为光影和错位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重合在一起，仿佛少年身体上安了个狗头。还有某位地中海大叔走过路边的广告牌，顺便变成萌萌的兔耳朵大叔。

今天放学后跟往常一样，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荡着腿搜寻着好玩儿的事物。身边拢下一道阴影，是雪松和灰麝香的味道。我嘴角微弯：“Professor Rickman.” 低头看去，中间果然有一袋草莓甜圈圈。

“现在不是在学校里，Charlotte，不用叫我老师，更不用叫我教授。”这个男人笑起来永远眉眼弯弯，不像Severus。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今天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吗？观察是个很好的习惯。还有今天的小组排演，我看你做了很多笔记。”男人凑近了点看向我手中的笔记本，那股比Severus温暖的味道包围了过来，“不介意分享一下？”

我当然乐意非常，飞快地递过去撑着头看着他神情专注地阅读批注，帮我修改我那混乱的语法与幼稚的措辞。我忽然感觉自己仿佛把他与某个黑发黑眸的人重合了，他正在蹙眉专注批改着我的魔药论文，试图从我的论文中找到瑕疵，看看月长石粉末到底是需要研磨三周半还是三又四分之三周，那么就可以决定成绩是O还是E了。我看着男人合上笔盖张开嘴，等待着他喷洒毒液。

“非常好，Charlotte，你做得非常棒！”

梦醒了。我晃了晃脑袋笑了笑，“Professor，你太过于夸奖我了吧。”

“并没有，” Rickman先生一脸认真地说，“对于一个初学者这真的很棒了。仅仅有一些小错误我已经帮你写在上面了，我相信你一看就会明白的。Well，我期待你的新作品。”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我突然开始贪恋起他的味道和温柔，大概也是因为知道他的爱人最近出差，脑袋里的想法像是喝了吐真剂般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Professor，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餐顺便散个步？我还没去过查宁十字街诶。”

我一直想去查宁十字街看看每家书店，一直想去Foyles转转，奈何Severus从来不肯跟我一同出门，也并不乐意我出门闲逛，所以只能作罢。这次总算有机会了，我扯着Rickman先生从街头逛到街尾，每家书店进去了就恨不得把每本书都抱着不撒手。而他总是固执地抢先一步拿走店员打包好的书，仗着身高优势笑着看着我举着胳膊也抢不到，帮我拎着所有我买下来的书。

Henry Pordes的员工宛如奇才，通晓着自家店内所有藏书，对每本书都可以侃侃而谈；Any Amount卖着从一英镑的书到几千英镑的珍本；Travis&Emery是专卖乐谱的书店，各种总谱分谱琳琅满目；Goldsboro里有J.K.Rowling还有各位作家的签名作；Marchpane甚至还卖着26年初版的《小熊维尼》和97年初版的《哈利波特》。

我盯着看着那套《哈利波特》看了半晌，然后转头对着Rickman先生眨了眨眼睛：“Professor，如果我说我想写个哈利波特的衍生，或者说一个不一样的哈利波特，您有兴趣听听吗？”

“我记得某个小姑娘第一次可是表示过自己是个小女巫的，”男人抱着胳膊笑着看着我，“听小女巫讲哈利波特，非常乐意。”

我眯了眯眼，强压下眼底莫名泛起的酸涩，毫不避讳地当着男人的面把他手上帮我拿着的书一本一本胡乱塞到帆布包里，丝毫不理会他好奇，不解又探究的眼神。我疯狂地隔绝着他的味道，拒绝他的靠近，他看起来迷惑而又无措，拧着眉似乎在问我发生了什么，这张酷似Severus脸让我又心疼又难堪，我恨不能伸出手抚平他拧着的眉，就像我一直在Severus睡着后做的那样，偷偷地一遍一遍抚平他紧皱的眉，直到他的眉舒展开来不再不安。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只能避开他的眼神跟他道晚安，跟他说明天学校见，跟他谎称身体不适想回家并拒绝他的好意告诉他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找了个隐蔽处立马幻影移形到了蜘蛛尾巷，心才稍微定了点。我想我真的是疯了。我大概真的需要立马回家去确认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