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IV. Tail-end

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Potter男孩。

他毫无戒心地追逐着男人的守护神，而那只如月光般皎洁的牝鹿却根本没有搭理他在背后低哑的呼喊，高昂着头从容不迫地在树林中穿行。除了男孩踩出的嘎吱和落雪的轻微沙沙声整片森林一片死寂，那只牝鹿也无声无息地领着他在森林里越走越深，直到来到湖边化为一团泛着微蓝的光球慢慢没入湖心中央。

男人没有等待，只是在男孩到达湖边后便裹紧斗篷幻影移形回到Hogwarts外的山坡上。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学校，而是站在坡上静静地望着城堡的方向直到天际飘起几缕薄雾驱散了浓重的黑暗，鹅黄色的亮光才一丝一丝地透了出来。整座城堡仿佛被雪悄声掩埋，那一片雪白在这个光与影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直到晨露开始洇湿他的裤脚大片的亮色在天幕上铺开，他才仿佛回过神来匆匆往城堡赶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关注学校学生免受那两个没脑子大块头兄妹的虐待他似乎终于闲了下来，开始处理自己的那些私人物件。我看着他一遍一遍整理那些整齐的书籍，一页一页烧毁曾经写满的日记与魔药研究，他每晚依旧习惯伏案写点什么，有时候只是几个词语，有时候是一两个名字，有时候是些并不连贯的语句。但在天亮之前那些满是墨迹的羊皮纸的归宿总会是和焦黑的木炭一样落于壁炉之中。

他也越来越少与老人的画像交谈，更多的是站在画像底下望着那幅巨大的画像眼里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矛盾与悲伤。我多想拥他入怀，想让他不要再抱紧胳膊把自己与所有人隔绝开来，想告诉他春天正当时夏季也即将来临一切都将过去，更想替他告诉所有人他并非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但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飘在半空中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叹息。

但一切意图构建美好的幻梦都是不存在的。

那一日我还是看到Potter男孩回到城堡里对着他声讨他所犯下的罪行，控诉他杀害了如此信任他的前任校长，质问他如何敢站于此处。看他站在礼堂中央与其他几位教授对峙，看他像黑影一般撞破玻璃窗离去，听见他身后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我还看到那些人在他离去的瞬间张着空洞的嘴大喊他是个懦夫，一张张不明真相的嘴脸洋溢着说不出的兴奋。我不禁恶意地想当他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否会忏悔，是否会为此刻感到羞愧。但我在看到男孩身边的棕发女生时突然一阵恍惚，仿佛她身上有什么极其重要的物件需要我去守护，而这也跟男人息息相关。但我找不到男人甚至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而那女生身边的人群过于呱噪也让我头疼万分，我茫然地在人群里穿梭，甚至当他们因突如其来的可怖声音哭泣尖叫时也没有停下。到处都是杂乱的人群，不是在蜂拥而上接受教授们的安排就是呆愣在门厅等待疏散，而那些匆忙赶来的成年人则开始自发地给学校施放一个个的保护咒语。

午夜很快来临，四处响声杂沓，奔跑声，喊叫哭号与怒吼声交织在一起，还有不时的尖叫以及咒语。我透过窗户看见漆黑的场地上闪烁着一道道强光，保护罩早已破碎只剩下星星点点在闪烁，几个通道处石墩的碎块散落一地，还有不时倒下的先遣部队。我最终看到了他，戴着兜帽与面具混在食死徒中央轻挥魔杖跟他们一起攻击学生与教师们，但咒语或者抬手格挡住的攻击总能巧妙地打到某一个正在施咒的食死徒将其击飞出去。他更像是在找寻什么人，在确认这群师生中没有要找的人后便急匆匆前往下一个人群处。直到我看到一个满身尘土长发纠结在一起的男人一把将他扯住似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而他在一瞬间的愣怔后便敛下眼神，不顾身边纷飞的咒语甩开那个男人化成黑影离开了战场。

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找到他，在那间肮脏逼仄的屋子里。他与那个蛇脸怪物面对面地站着，低垂着头恭顺地听对方对他的声声质问。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你毕竟是个聪明人，西弗勒斯。你一直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仆人，我为必须发生的事情感到遗憾。”

  “My Lord，请让我去找那个男孩——”

  “老魔杖不能好好地我效力，西弗勒斯，因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老魔杖属于杀死它前任主人的那位巫师。是你杀死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只要你活着，西弗勒斯，老魔杖就不可能真正属于我。”

  “My Lord——”他虽然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但在袍子底下的手却稳稳地握着魔杖。

  “不可能有别的办法，我必须征服这根魔杖，西弗勒斯。征服这根魔杖，就最终征服了波特。”那个怪物懒洋洋地挥了下魔杖，本身悬在半空中的一个透明泡泡便慢慢漂浮了过来，接着笼罩在了男人的肩头之上，而里面那只大蛇似乎格外兴奋，正不停地游走，鳞片摩擦发出的嘶嘶声让人不寒而栗。我听到那个怪物发出了蛇一样的声响，接着下一刻蛇的尖牙便刺进了男人的脖子。他闷哼一声膝头一软踉跄着倒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才堪堪停止，而当那个泡泡离开他大蛇松开口退了回去，鲜血才从脖子上的伤口处喷涌而出，而那个怪物也再没有回头看一眼，带着漂浮在空中的大蛇快速离开，并没有理会男人顺着墙壁跌落地上而发出的声响。

我哀伤地飘浮在半空中看他努力用手堵住不断喷血的伤口，似乎这样做就能让生命消逝地慢一些。他还在等什么人吗？我并不清楚也不再靠近他，他身上的血腥味完全盖住了原本的草药清香，只会让我不安且痛苦。我看到突然出现的Potter男孩，还有狼狈爬进来的那个棕发女生，她正慌乱地在包里摸索着像是想掏出些药剂来帮男人止住流逝的鲜血与生命。男人仿佛一瞬间恢复了些力气，挣扎着想坐直身躯说些什么，等到男孩俯下身子便一把拽住他的前襟将他扯近，可是只能发出一连串并不连贯的字眼，“拿走，快…拿走…”也许是因为喉管处的伤口，他的声音像是破风箱里发出来的呼哧作响，但他一直重复着，直到男孩将那些从他五官里溢出来的银白色物质收集到一个细颈瓶中后才松了手，叹了口气，盯着那棕发女生看了一会儿后再次将目光转向男孩，打断他朝那女生求救的话语，无视那个女生将包里的瓶瓶罐罐全部倒在地上翻找的举动与哀哀地摇头与自语，犹如叹息一般地说道：

“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