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蓝忘机失踪(三)

温氏盛极一时时，不夜天城中枉死多少性命，以致于崖底下白骨遍地，变成了另一个名副其实的乱葬岗。

岐山温氏会有今天，也算是报应不爽。

该死的死了，确是让人拍手称快，大快人心。

而不该死的，却由于种种原因，也葬身于崖底，这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

不夜天崖底。

蓝忘机寻遍了魏婴坠崖处方圆五里，一无所获。

不要说魏无羡本人，就是任何一点能代表他的东西，譬如一个挂饰，抑或是一根红头绳，都未能找到。

仿佛魏婴从未来过此处，仿佛这个地方，与魏婴没有任何关系。

心神的疲倦，让蓝忘机心灰意冷。

在云深不知处昏迷时，魏婴跳崖的情景，一遍一遍地循环出现在梦境中。像是凌迟之刑，一刀一刀，直至折磨人至死，方能停止。人世间的轮回，也就是历经六苦之后，化为尘土，之后再投胎，如此往复。虽如此，但其间人人各有自己的故事，于那一世中遇到属于自己的光。

现下，再疲倦，再沮丧，蓝忘机也不敢睡去。只因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魏婴绝望悲恸的神情，决绝地朝着身后悬崖落下。这样相当于不断提醒着自己:魏婴死了。

其实，找不到魏婴也不是坏事，至少，没有绝对的证据可以证明魏婴真的死了。这样，还可以让人心里有一丝侥幸。

如果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是否能力挽狂澜，至少，能否让魏婴为他迟疑，为他留下。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深深的沮丧。

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也许，魏婴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认识的人，一个过客。或许自己在对方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自己欣赏魏婴，所以潜意识里也希望对方也能如自己这般欣赏自己。自己的主观意识，可能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以致看不到真相。

不管是在世家公子排行榜上，在听学时，还是修了诡道变成了夷陵老祖之后，魏婴都能以某种方式，站在一个万众瞩目的位置。他是那样地特别，特别到自己没有勇气去触碰那光芒。仿若萤火遇到星光后的自惭形秽。

一直以来，他被当作叔父的得意门生，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年轻一辈中学习效仿的榜样。虽然蓝氏一直教导弟子戒骄戒躁戒自满，但若诚恳地自我审视，他觉得自己也是不差的。只是，遇到魏婴之后，这种自我审视得出的结论，自己也产生了动摇。

这次从云深不知处出来，蓝忘机把一些东西随身带在了身上，放在了广袖中的储物囊中。其中，就包括一张画像。

当初在听学时，魏婴因为被罚抄家规，被叔父禁足于藏书阁，由他陪同监督。虽然自己表面波澜无痕，但他知道，这种波澜不惊的表象下，是浪涛翻涌。因为太过紧张，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魏婴。只能以一副冷面，小心翼翼地遮掩自己的失态。

就在那次禁足，魏婴捉弄自己时随手为自己绘的耳带玉兰花的画像，成了魏婴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

至少，在蓝忘机心里，那是一份礼物。之后，也成了他一生珍藏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