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范程依旧去打工。

他爸妈死的早，只留下了他和范未未在这世界上，其他的什么也没留。

爸妈是因为公司破产，受不了刺激两个双双跳楼。第二天公司的人们来要钱，兄妹二人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赶出房子，眼看着房子被人封起来，房本被没收。

那一天，范程失去了全部，他们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妹妹。

新亏他的姑姑好心，收留了两人，但是和他爸爸有差距的是，他的姑姑一生未嫁，生活勉强，光是照顾她们两个已经很累了。范程只能出去打工。

日常就泡在超市打零工，搬东西当收银员，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难。

甚至周六周日还会去奶茶店打工。

那天他给超市搬箱子的时候，路过那个昏暗的小巷子。

他本来是不路过的，可是那天鬼使神差就去了。可能是因为他想把手里的垃圾扔掉。

巷子里昏暗无比，潮湿阴冷，甚至会有几只乌鸦在垃圾堆上称王。

范程放下那个大箱子停下来把口袋里吃剩的面包纸扔掉了。

这是他才发现，垃圾桶旁边有个人。

和一个破烂的洋娃娃一样被人丢落在垃圾桶旁边。

虽然衣衫不整的，但是皮肤很白。

他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往那边撇去，确实很白，蓝色的羽绒服爆开了和散落一地的羽毛，还有那个因为长发被遮住的脸，虽然眼睛被遮住了，但是凭借他下半张脸能看到出来，这个人长的很好看。

范程踌躇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夏天的这人还穿羽绒服。但是他手边还是有外套的。

他脱下外套盖在那个人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洋娃娃的半张脸。

直到看到“洋娃娃”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手指也蜷缩了一下。

他的嘴角流血了，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估计鼻梁都不能完好。

范程没有兴趣一直盯着一个落魄的人，他盖好衣服就走了，没有多留。

他那天不知道的是，他惹了个大麻烦，以至于以后他后悔了一辈子。

杨炀的眼睛出了问题，视线只能模糊的看一半，他是被人打的。

被那些靠他才能苟活在世的白眼狼，一拳一拳的打坏了。

所以，他只能透过头发看清楚范程模糊的一半脸。

他只记得，范程的右边脸上有三个痦子，连起来是个三角形。

—

往后的日子，范程每天都毛骨悚然的，在上班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但是回头一看又没有人。

他合理怀疑是这几天太累了，导致出现幻觉。

躲在垃圾桶后面的杨炀：……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犯法，但是他觉得这样每天来超市看一眼范程就够了。

杨炀上初三，每天下课第一件事就是来超市盯着范程。他把这当成生命的唯一乐趣。

有一次傍晚，范程刚刚结束超市工作，也有可能是他的朋友。

一个男生，长的一幅黑皮，眼睛不算大但是很好看，很爱笑。他从这天傍晚以后每天都来等范程下班。

这让躲在垃圾桶旁边的杨炀产生巨大的危机感，这个“黑皮”绝对不可以和他抢走范程。

他决定了，不能每天只躲在垃圾桶后面。

“请帮我拿一盒中华…”

杨炀站在范程面前，眼睛紧紧盯着手指，一动都不敢动。

“未成年不予售烟”

这是范程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杨炀回家就写在了笔记本上。

等了三分钟，杨炀还是没有说话，久到范程都快以为他睡着的时候才开口。他反问：“你成年了嘛？”

本身就是炎炎夏日，范程刚放学就来了，现在困倦的很，听到杨炀的话又打起精神来了。

他笑了一下，把嘴里的牙签拿下来指着杨炀说：“你一小破孩管这么多”

范程不想和他废话，毕竟来着买烟的小孩多了去了，不过他家还有一个妹妹，他总不能眼看着烟毁了一个一个祖国的花朵。他能说一句就说一句，如果这花朵们不听，他也没办法。

范程从后面货柜里拿出一盒中华，拍在桌子上看着杨炀的头顶说：“二十”

杨炀从兜里拿出二十来放到桌子上面把中华放进了口袋，但是他没有离开。

范程乐了，他实在搞不懂这孩子是来干嘛的，买了东西还不走。

“嘶…你这孩子是不是叛逆期啊，你干嘛？在这蹭空调吗？”

柜架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动静，范程头都伸过来了。

他看到面前这花朵又拿了一个东西拍到桌子上。

杨炀也是慌了，他就像和范程多待一会，现在烟也买完了，他实在没事做了，就从柜架上慌忙的抽了一个东西拍到桌子上了。

他猜那应该是糖，毕竟那一柜子糖呢。

范程没和他计较，闭着眼就把那一小盒东西扫了，嘴里还在抱怨：“以后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买什么，我这忙着呢都快下班了……”

后面他还想说什么，一看到小票出来都时候，话题戛然而止。

杨炀疑惑的抬头看他为什么不说了。却看到范程举着那一小盒东西在笑。

范程长的很好看，白白净净的，和他的声音不同，尤其是他笑起来，嘴边还有一个梨涡长的很靠下。

当看清那一小盒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杨炀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从脚漫到头，他恨不得钻进地洞。

范程还在嘲笑杨炀，他是真的想不到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大胆的，不仅抽烟还干这事。他憋着笑说：“轻薄透气？超大号？”

那一小盒不是避孕套是什么。

此时的杨炀想来口辩解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了。

“干什么呢这么开心”

那个黑皮来了，他越过杨炀直接往范程身边走去了。

范程看到他来了，笑的更欢了，直接把头搭在“黑皮”的肩膀上笑。

在从黑皮进来的时候杨炀就盯着他，一直看到范程把头放到他的肩膀上。

笑了一会，范程擦了擦眼泪，他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拉其他人来嘲笑别人的，就算黑皮再怎么好奇他也没有说。

最后还贴心的用黑色塑料袋给他包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