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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拜师(3)

诛仙:唯心所愿

道玄真人带着蓝亦宸穿过了玉清殿的后堂,蓝亦宸对此,有些熟悉,但始终记不起来,只好跟着道玄真人穿堂过院,渐渐的,离玉清殿越来越远,他们两人穿过了玉清殿的后堂,却是向着通天峰的后山走去。

在后山沿一条僻静小路走了一会,最终在一个三岔口停了下来。

“这通天峰后山深处有一三岔路口,左边通向青云圣地幻月洞府,为青叶祖师闭关悟道之地,历来之允许掌门进入,而右边则是通向供奉青云门历代祖师的祖师祠堂……”

道玄真人向蓝亦宸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个少年脸上充满了沉着与坚毅,隐约间……他忽然转过了身子,向着祖师祠堂那条路上凝望了一眼,再不言语,直接走了进去。

青云山后山之中,有两个重要所在。其一就是青云门最重要的圣地“幻月洞府”,千年前那位惊才绝艳的青叶祖师,便是在此闭关悟道,从此青云门冠绝天下,领袖群雄。

而在青叶祖师之后,幻月洞府遂成青云门最神圣之地,千年来只有掌门才能进入此地。

而另一处,便是祖师祠堂。

顾名思义,自然便是供奉青云门历代祖师的地方,从开创青云门的青云子到青叶祖师再到历代先辈,都在这祖师祠堂中有着灵位,每日香火不绝。而且每逢重要日子,青云门都会在掌门带领之下,到此隆重祭祖,也算是青云门中一个重要所在。

不过除了祭祖的日子,这里却是冷清之极。当道玄真人和蓝亦宸来到此地的时候,只见偌大的一片空地上,耸立着一座气势雄伟的殿堂,四角飞檐,琉璃瓦顶,古香古色门牌红柱,仿佛都在这一片宁静中诉说着昔日的历史。

一阵阵的轻烟,从深邃而显得有些阴暗的殿内飘出,从外面看去,只见里面烛火点点,更有长明灯微微摇晃,悬挂半空。但是,除了在殿前默默扫地的一个身着朴素衣衫的老者,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时,听到了阵阵脚步声,那个老者缓缓抬起头来,向这里望来。

看到这一幕,道玄真人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只是道:“我似乎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来了吧?”

“些许时日而已,不知道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说着老者把目光投向了蓝亦宸,嘴中不由得赞道:“好资质。”

“你觉得他如何?”没有解释,道玄真人平淡的询问道。

“你的弟子何须来问我?”没有做出什么有意义的回答,老者抓着扫把的那只独臂上,此刻又恢复了动作。

来回挪动,而被他紧握在手中的扫把,当下却是不由自主的卷起了地下的落叶,然后把它们统统的归于一堆。

平静的看着眼前扫地老人所做的一切,道玄真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那张平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微笑,道:“你确定没有感觉到,这孩子的气质……”

老者征了一下,有些复杂的看了蓝亦宸一眼,道:“孩子,你……叫什么?”

听到老者的询问,蓝亦宸镇定道:“回前辈,晚辈名叫蓝亦宸。”

“蓝亦宸,蓝亦宸,真是一个好名字啊。”老者笑了笑,随后说道:“你想要拜我为师?”

蓝亦宸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前辈的话,你肯定会收我的,不问为什么,只因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还有我对你的熟悉感。

这一句话,蓝亦宸明智地没有说出。

老者听此,就这样静静的沉吟了好半晌之后,这才说道:“要知道我不过只是一名扫地的老人罢了,你拜我为师非但不会有什么好的前程,甚至可以说还会毁了你这一身好资质,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老者说的极为缓慢,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在劝解蓝亦宸回头一般。

蓝亦宸似感觉,便立即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并且语调当中充斥着无尽坚定的道:“恳请真人收我入门!”

“……”

“……”

没有立刻回答蓝亦宸的恳求,老者就这样静静的矗立着。

他看着眼前的孩童,思绪也是不由得飘飞,让他不由得想起他那夭折的孩子啊,这两人的气质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也曾对那个孩子说过:“做人当要一往无前,做事更要无怨无悔。”

而眼前的这个孩子天赋、心性极佳,甚比上他的孩子了,如果自己好生培养,今后未必不会成为领袖群伦的人物。

只不过……

在那之前,自己到底还是得考量一番才是。

一念至此,老者把目光投向了道玄真人,道:“这孩子可以留下,不过在那之前,我却要问掌门一句,倘若他入我门下,是不是有资格争夺那‘七脉会武’翘楚?”

“这是自然。”微微颔首,道玄真人笑道:“而且我还可以答应不插手你们师徒之间的事儿,只要你愿意收他为徒。”

“没想到掌门倒是对这件事儿挺上心。”

看着道玄真人眼中流露出来的些许期待,老者早就死了多年的心此刻也是不免有些悸动,道:“也罢,既然如此,这孩子我便收入门下了,但也请掌门定要遵守今日之约。”

“这是一定。”微微颔首,道玄真人应了一声。

在一旁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部听完的蓝亦宸立马知晓这位前辈要收他为徒,于是再次叩首,高声道:“弟子蓝亦宸拜见师父!”

是夜。

当老者带着蓝亦宸回到自己居住的破旧草屋时,他示意轩宇先坐到草席上,道:“亦宸,现在趁着只有你我二人,我还想要在问你最后一句,你来到这里可曾后悔?”

平淡的话语之中夹杂着些许看破红尘的味道,然而蓝亦宸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立马知晓老者所说。

于是他当下再度翻身,叩首,斩钉截铁的道:“师父说的这是什么话?虽然我年龄尚小,但我也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我既以拜入师父门下,那么今后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的——师父。”

“无怨无悔吗?”看着面前这个还未年满十岁的弟子,老者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眸当中闪过一丝‘赞许’。

眼前的这个孩童,资质、心性全都上佳,而且更加可贵的是他那种‘一往无前、无怨无悔’的性格更是像极了他万剑一,也更像极了他。

而这孩子是‘道玄师兄’送过来的,或许把他当成年轻时的一种寄托也并无不可。

一念至此,老者本已动摇的心,终究还是鼓动他收下了眼前的这个孩子。

毕竟……

他不是仙人,纵使看破了生死,但在道法的传承上,他又岂能屈居于人后?

“也罢,收你为徒也并无不可,不过在传你道法之前,我须得考验你一番,若能通过你便是我此生唯一的弟子,但若通过不了……”

“弟子也愿常年侍奉师父左右,终身不离开这祖师祠堂半步!”这边几乎还未等万剑一把话说完,那边蓝亦宸已经抢着做出了回答。

“嗯。”微微授首,万剑一顿了顿,问了蓝亦宸一个看似简单,但却又极难的问题:“我派祖师青叶真人当年道法通玄,甚至更从‘天书’当中领悟出‘青云门’现今传下的道法,不知道亦宸你对于‘道’这一个字是如何理解的?”

道?

蓝亦宸微微一怔,像是被难住了一般,只见他思考了许久,然后看着万剑一投射过来的目光,眼睛中散发着奇异的光彩,连怀中的阴阳鱼纹佩也有着一丝光芒,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tuó)籥(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说到这儿,蓝亦宸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而我选择的是逆天而行,求的,不仅是志向,更多的,却是摆脱那命运的掌握,此,使之为逆!道在人为!

遮天,谁以弹指而遮天?天地不仁,何以万物争相残?蚍蜉撼树可献命,是因其心蛇吞仙!遮天,是谁遮了天,是天遮了谁,还是人遮了人?遮天到头来,是欲望醺了天!”

“逆天而行吗?”

老者怔怔的看着蓝亦宸那张稚嫩的面孔,仿佛与他的孩子万子奕重合起来,而那本已死的‘心’也不由得活络了起来。

略作沉吟,老者果断的说道:“不过若想要真的‘逆天而行’,至少也得等你拥有了至高至强的‘力量’再说。”

“嗯,蓝亦宸,现在我且先问你一句,本门奇术,精深神妙,邪魔妖人,多有窥探,现在我让你立下重誓,若非本门弟子,决不传于外人,你能做到吗?”

蓝亦宸重重地点了点头,坚毅的回应了一句:“能!”

“很好,师父名讳万剑一,切记,不可说出有关我的消息以及你我之间的关系,否则惹上杀身之祸。”万剑一平静地道,然后就没有犹豫,先教蓝亦宸如何打坐、冥思,再仔细的说了一下人体经脉和精气运行,最后便传了他‘太极玄清道’一至三层的修行法门。

‘太极玄清道’,便是青云门诸般奇术妙法的根本,乃是二千年前青云子于那无名古卷上领悟而出,经过历代青云门宗师精研,时至今日,已是夺天地造化、玄妙无匹的无上道法。

太极玄清道共有玉清、上清、太清三个境界,青云门下弟子,包括了许多聪明才智之士,终其一生,也突破不了玉清境,不过饶是如此,只是玉清境顶层的修行,亦已是世间罕有。

青云门中,人数接近千人,但能突破玉清境进习上清境界的,以掌门道玄真人为首,也不过十人出头而已。但只这十数人,青云门便是当今修真中实力最强最深的门派之一。至于传说中无上境的太清境界,相传只有当年不世出的奇才青叶祖师修到过,不过万子奕这个奇才要是还在,肯定会达到这个境界的。

至于……

万剑一他本人,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早已羽化登仙,所以最近才侥幸突破到‘太清境’的他自然不算在此列。

万剑一耐心讲解,见自家徒弟屏气凝神、听的认真,当下也是不藏拙的把‘修炼’的捷径、方法一一讲了蓝亦宸听。

太极玄清道修习过程从易而难,玉清境第一层境界大多数人在第一年即可修成,但往后开始,艰深困难处便显现出来,第二层一般人便要修习五年,第三层更是个分水岭,资质稍差的便一生都停滞于此,好一些的修习个五、六十年也不稀奇。

太极玄清道的主要修行法门,到第三层就大致传授完毕,往后更多的便是看资质高低,自行修炼了。修行高深的师长或会指点一二,那也仅是个人的经验之谈,让弟子少走一些弯路而已。当然了,这里所谓的“弯路”,多是以百年计的。

而把太极玄清道修炼到玉清境第四层的,便是有了万法根本,可以开始同时修习其他奇术妙法以及修炼属于自己的法宝。法宝秘器一说,渊源流长,神话传说中诸天神灵大都有各自神器,威力绝伦。而人世之间,修真炼道之士以之初掌天地造化亦有莫大威力。小的可以御空而行,风驰电掣,大的更能震天撼地,毁山断流。

而法宝材质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但有一点,法宝材质如何便决定了法宝修炼后威力大小,若以凡铁施展“神剑御雷真诀”,还未等攻敌,那剑已与主人一起成了灰烬。

至于青云门下,因为当年青叶祖师在“幻月洞府”中得到古剑“诛仙”,仗之横行天下,几无敌手,众后辈仰慕之余,多半都是修炼仙剑的。千年之后,剑侠辈出,几乎成了青云门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改名叫青云剑派也无不可。

早些年万剑一使用的法宝‘斩龙剑’可以说几乎是上一代‘青云门’名剑之最,尽管没有小竹峰世世代代传下的‘天琊神剑’那般犀利,但法宝、名剑一途讲究的是与使用者的契合程度。

比如,斩龙剑,一旦使用就必须要勇往直前,以攻为守,纵修行不够,亦要决心将强敌尽数斩杀,非如此不可发挥其神力。而万剑一身为‘斩龙剑’的第一代主人,一身正气锋芒毕露,性子更是勇猛果敢,所以‘斩龙剑’在他的手上就算不能与‘诛仙’这等古剑相提并论,那也可以与‘天琊神剑’、‘噬血珠’这等顶级法宝抗衡,除外,还有万子奕这一继承者能使用,再加上他本人身上自带的上古神兵——“绝源”。

只可惜……

万子奕死亡,上古神兵消失,而被断去一臂的万剑一纵使在如何的惊才艳艳,在经历了弑师一事之后他那把时刻不离身的‘斩龙剑’也被‘青云门’无情的上缴了去。

道尽修炼、法宝一途,万剑一看着陷入顿悟之中的轩宇,他当下也是没有言语的转过身去,便欲准备离开这间茅草屋。

作为上一代的‘青云门’双骄,当年整个门派领袖群伦的大人物,纵使万剑一已经返璞归真,但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弑师是他的罪,但他亦然无怨无悔。

原因无他,因为他是‘青云门人’,门派到了那般田地他必须要出面保护‘青云’。只是奕儿他……依他的性格,肯定会替他讨一个公道的吧。

走出草屋,万剑一把门虚掩,抬起头看着明亮、皎洁的月光,他那张亘古不变的老脸上此刻不禁挂上了一抹笑意。

顿悟。

果然,自家徒弟还真是天纵奇才,仅仅只是听了自己的一番话就能够‘明悟’,看样子日后自己真得为他谋划一番了。

想到这里,万剑一那对看似浑浊的双眸之中刹那间闪过一道精光、似若实质、无幻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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