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153

“至于这些人是谁我也分不清楚。”顾湘小声说道。

温客行小幅度颔首看着他们低声交谈，等了一盏茶时间，庭院中又陆续来了几人，温老爷子便从正厅出来，扫过台阶下庭院中的众人，“既然你们都想去祭祖，那便同我一起吧。”

“是。”众人皆应下，温老爷子唤过温客行来到他身边，就这样，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邸，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拉着祭拜物品慢悠悠地出了金陵城。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马车停下，温客行撩开车帘探身而下，放眼望去，眼前便是一尊石碑，这是一片被围墙圈起来之地，四周林木茂盛，还有几间屋舍芢立在旁。

被圈起来之内，是数座墓碑，刻着皆是温姓之人。

跟来的小厮有条不紊的摆放着贡品，贡品摆放好之后，温客行就跟着温老爷子和那些青年先是在祭台祭拜祖先，祭拜完祖先之后。

温老爷子唤过温客行带着他慢慢的左侧走去，走了约半盏茶的时间，温老爷子脚步愈发缓慢，行至一座坟墓前完全停下，“阿行…这便是，你父母之墓，我将他们合葬在一起了。”神情怅然失落，“想来…他们会开心的…”

温客行抬眼望着墓碑，墓碑之刻着，温如玉与妻谷氏之墓，朔元二十六年立，墓碑已经经过岁月打磨，变得陈旧。

怔了半晌轰然跪在地上，膝上的刺痛没让温客行蹙一下眉，他看着墓碑眼神情绪复杂至极，眸中泛起薄薄的水雾，伸手从袖中拿出火折，将其吹燃，指尖微颤，把火折子靠近墓碑两侧的白烛，点燃了烛芯火苗窜起，在秋风中摇曳，“祖父…谢谢你。”

秋风拂过，温老爷子忍不住咳嗽一声，对上温客行投过来关心的眼神，他伸手拍了拍青年单薄的肩膀，“傻孩子，说什么谢谢，当父母的…那里能真的狠的下心弃之不顾。”

“祖父…若是爹娘知道了我这些年…他们会…”认我吗？

看着眼里的忐忑，温老爷子抽了抽嘴角，譬了一眼墓碑，“你爹自己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这人啊…活着就好。”

温客行眨了眨眼，眼里有点迷茫。

“放心吧，他们指定不敢说什么，祖父年纪大了，就先回去了，你再看一会他们吧。”

“祖父慢走。”温客行看着老者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他才将目光投向墓碑之上，他静静地跪在墓碑前，跪了许久才开口，“爹娘…孩儿不孝，以往没能来祭拜你们。”

“若是人死后有灵，我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你们…应该看见了吧。”他伸出双手，手掌在阳光下如白玉似的，“我这双手…杀了许多人，与我有仇的无怨的…我都杀过，在鬼谷里，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

“我还放纵恶鬼出谷，他们去屠戮了镜湖山庄，灭了丹阳派，是不是很可恨？…”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鬼混迹在人群中拌着人，披着光鲜亮丽的人皮，明明他们那般龌蹉虚伪，假仁假义！”

“我要让追杀过我们，抛弃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滚回炼狱！”

“就算尸山血海，我也要将这人间的污秽洗清！如果这是罪，我愿与浊世共焚。”

仇恨与疯狂在他眼里交织着如滔天烈火，仿佛能将周围赤色的林木点燃，化为焦土…

仇恨是一把利刃，支撑着墓前的青年，也燃烧着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