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成了,差不多就得了,你俩打这殿都要化为废墟了。”许黎劝导着。
没人理这俩好心劝架的人儿,架势更嚣张了,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反正供桌就裂为两半了,盘果骨碌碌滚了一地。
许黎见赶紧从门口跑进去,实在不行拿针给俩人都扎上一下,睡过去就好了。
谢怜看这样子是拉不住架了,坐在角落里,叹了声“造孽啊”,捡了个滚到脚边的小馒头,擦擦去了皮准备吃下去
许黎看见了,马上将谢怜手中的馒头拿走:“殿下,这馒头脏了,您要是真的饿好歹去拿一下滚下来还在盘子上的,你是病患。”
谢怜干笑了一声,说:“可以吃可以吃,不能浪费粮食啊。”
南风此时也回过头来,谢天谢地,这俩人终于不打了。
扶摇也停手了,震惊且嫌弃地道:“落灰里了你还吃得下去!”
谢怜趁机比了个手势,道:“停,停,停。我有话要说。”
他隔开两人,和颜悦色地道:“第一,你们口里说的那位太子殿下,正是本人。本殿下都没说话,你们不要把我当武器丢来丢去攻击对方。”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想你们家二位将军是绝对不会这样的,你们如此有失体统,他们颜面何存?”
许黎半月眼,殿下,您预言家了,他俩还真就是会这样,还是在您眼皮子底下玩儿的。
此句一出,两人神情都有些变幻莫测,倒还真就安静下来了。
谢怜又乘胜追击道:“第二,你们是来协助我的,对吗?那么到底是你们听我的,还是我听你们的?”
半晌,两人才道:“听你的。”
虽然他们的脸看上去都像是在说“你做梦吧听你的”,但谢怜也很满意了,“啪”的一声双手合十,道:“好。最后第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一定要丢什么东西,那还是请你们丢我,不要丢吃的。”
南风终于把他捡起来窝在手里想找机会吃的馒头抠出来了,忍无可忍道:“掉地上就别吃了!”
许黎叹了口气,说:“殿下您若实在不想浪费粮食,窝头外面那层沾了灰的皮您给撕下来,也好些。”
说罢自己还亲自动了手,将皮撕的干干净净,一点儿脏的也没有。
虽然许黎小时候生活确实很苦,也吃过不少沾灰的,或泡在污水里的窝头,那味道确实不好,若是在实在没吃的的情况下,自己也不会嫌弃,但这会儿怎么能给一个病患吃?
谢怜是终于吃下了那一个窝头。
……
次日,依旧是在相逢小店。
茶博士又在门口抻着腿养骨头,远远地见四人行近。一名道人白衣轻简,背着斗笠行在最前,一名蓝衣少女戴着斗笠在白衣道人旁边,两名身形高挑的黑衣少年行于其后。
那道人抱着手施施然而来,施施然而道,竟是比他还像个闲人:“店家,劳烦四杯茶。”
蓝衣女子道:“热水便好,茶就不必了。”
茶博士笑道:“来啦!”
心想:“这三个傻小哥和这姑娘又来了。可惜了,长得是一个赛一个的体面,脑子却是一个比一个有病。又是什么神啊什么仙,又是什么鬼啊什么天。这人有病,长得再体面有什么用?中间只怕这位姑娘稍稍好一点儿了,只是不常说话,倒是个冷性子。”
谢怜还是捡了靠窗的位。一齐落座后,南风道:“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谈,你确保不会被旁人听到吗?”
谢怜温声道:“没关系。就算听到了别人也不会管,只会认为我们有病。”
“……”
最后许黎倒是笑着说了句:“那我不得少说点话,以免被人家当成有病?”
“……”
谢怜缓缓道:“为了避免我们三个人一直这样相对蹉跎下去,开门见山吧。冷静了一晚上过后,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扶摇目光一亮,冷然道:“杀!”
南风道:“废话!”
谢怜道:“南风,你不要这么凶,扶摇又没有说错,解决问题的根本方式就是杀。问题是上哪儿啥,找谁杀,怎么杀。我建议……”
正在此时,大街上传来一阵敲锣打鼓之声,四人向窗外望去。
又是那队阴阴惨惨的“送亲”人。这列人马吹吹打打,连呼带号,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南风皱眉道:“不是说与君山附近的本地人成亲都不敢大操大办了吗?”
“大抵是为了抓住鬼新郎的吧,那痛失爱女的官老爷不是悬赏了重金一定要抓住鬼新郎吗?”许黎道。
这队伍里个个是身强力壮的大黑汉,神情和肌肉都绷得紧紧,额冒冷汗,仿佛他们抬着的不是一顶喜气洋洋的大花轿,而是一台催命夺魂断头铡。不知轿子里,坐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你看那抬着轿子的大汉,都快要把恐惧写在脸上了。”
沉吟片刻,谢怜正想道出去瞧瞧,一阵阴风吹过,轿子一侧的帘子随风掀起。
帘子后的人,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歪在轿子里。她的脑袋是歪的,盖头下露出一张涂得鲜红的嘴,嘴角的笑容过于夸张。轿子一颠,盖头滑落下来,露出一对圆睁的眼,瞪着这边。
这看上去,分明是一个折断了脖子的女人,正在冲他们无声大笑。
不知是不是轿夫手抖得太厉害,那花轿子不甚稳当,那女人的脑袋也跟着直晃。晃着晃着,“咚”的一下,一颗脑袋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到了大街上。而那坐在轿子里的无头身体也向前栽倒——“砰”的一声,整个人扑出了轿门。
一个轿夫没留神,一脚踩中一条胳膊,率先大叫,送亲的队伍立刻炸开了锅,好家伙,一行人“刷刷刷”的便掏出了一片白花花的大刀,喊:“怎么了?!来了吗?!”也不知原先都藏哪儿了。街上嚷成一片,再定睛一看,那分离的头身,竟不是个活人,而是一个木头娃娃。
扶摇又道:“太丑了!”
恰好茶博士提着铜壶上来,谢怜想起他昨日神气,道:“店家,我昨日便见这群人在街上吹吹打打,今天又见,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茶博士道:“做死。”
谢怜也不意外,道:“他们这是想把那鬼新郎引出来么?”
茶博士道:“还能是想做什么呢?有个新娘子的爹重金悬赏找他女儿,抓那鬼新郎,这群人就整天这般乌烟瘴气地闹。”
倒是和许黎猜的一般无二了。
只听扶摇嫌恶道:“我要是鬼新郎,送一个这样的丑东西给我。”
南风道:“你就如何?”
扶摇又嫌恶道:“我就灭了这个镇。”
说着还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有没有人跟你讲,你这样,太不像一个仙家了,你们家将军知道吗?”许黎问道。
这话,像是在提点我已经知道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反正扶摇没听懂就对了。
谢怜道:“对啊,扶摇,你能不能把翻白眼的习惯改过来,不如你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一天先只翻五次之类的。”
南风道:“你给他定一天五十次他都不够用!”
“哈哈哈……”
这时,队伍里突然钻出一个的小青年,精神抖擞,看样子是个领头的,振臂高呼:“听我说,听我说!这样下去根本没用!这几天咱们跑了多少趟了?那鬼新郎被引出来了吗?”
众大汉纷纷附和抱怨,那小青年道:“依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进与君山里,大家搜山,把那个丑八怪抓出来杀了!我带头,有血性好汉子都跟我来,杀了丑八怪,赏金大家分!”
“……就这,不就是冲着钱来的?命都不要了?”
许黎开口道。
所有人都响应起来,听起来竟也声势浩大。
谢怜问道:“丑八怪?店家,他们说的这丑八怪怎么回事?”
茶博士道:“据说鬼新郎是个住在与君山里的丑八怪,就是因为太丑了,没有女人喜欢,所以才心生怨恨,专抢别人的新娘子,不让人成好事。”
灵文殿的卷轴上没有记录这个,许黎想着,虽然事多,但灵文很少出错,便道:“莫不是民间的猜测?”
茶博士道:“那谁知道,据说不少人都见过,什么整张脸都缠着绷带,眼神凶恶,不会说话只会呼噜呼噜狼狗一样地叫。传得神神叨叨。”
这时,街上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道:“你们……你们别听他的,不要去,与君山里很危险的……”
躲在街角说话的,正是昨晚上来南阳庙祈福的那名少女小萤。
那小青年见了她就没好颜色,推了她一把,道:“大老爷们说话,一个小娘插什么嘴?”
小萤被他一推,有点瑟缩,小声道:“你们别听他的。不管是假送亲,还是搜山,都那么危险,这不是在送死吗?”
小青年道:“你说得好听,咱们大家伙儿是拼了姓名为民除害,你呢?自私自利,不肯假扮新娘子上轿子,为了咱们这里老百姓这点勇气都没有,现在又来妨碍咱们,你安的什么心?”
他每说一句就推那少女一把,看得店里的人都皱起了眉。谢怜一边低头解腕上绷带,一边听到茶博士道:“这个小彭头,之前想哄这姑娘扮假新娘,嘴里跟抹了蜜似的,姑娘不肯,现在又是这幅嘴脸了。”
小萤道:“我是不敢,可是,你也不用划、划破我裙子……”
那小青年瞬间被戳了痛脚一般跳将起来,指着她鼻子道:“你这个丑八怪少在这里含血喷人!我划破你裙子?你当我瞎了眼!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想露给人看,自己给划的?谁知道你这丑脸裙子破了也没人看,你可别想赖我头上!”
南风实在听不下去了,茶杯“喀喀”一下碎在手里。正当他要起身时,身旁蓝影一挥。
刹那间,小青年顿时倒了下去,在地上不停痉挛抽搐,表情可怖,七窍中五窍流血,还未停下来。
众人以为是小萤下此毒手,未曾想一看小萤,小萤也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许黎缓缓走到现场,挡在了小萤身前,她比小萤高些自然而然的挡住了很多惊讶且恶意的目光。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青年,若不是自己是医仙娘娘本人,众生普渡,众生皆善,自己怕是会像某人那样青筋暴起,想揍人了。
“请你道歉。”许黎用着尽可能威严却温柔的语气说着。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小青年是被这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放倒的。
小彭头此时颤颤巍巍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依稀听见:“这……人……妖……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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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比较多,三千多字的样子,但很有一部分是复制加删改的,后面就不会了,半月关许黎是不会跟怜怜一起的,后面怜怜去鬼市,许黎去她对象的地盘,路线是错开的,所以后面的大概就是两千字左右了。
3656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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