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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红缨(下卷五)

梵歆

夏朝军营,红缨呆坐在之前她营帐内,她变了,阿皓也变了,或者说她从未认清轩辕皓。

红缨不再是大小姐,是身经百战的少将军,在清寒给她匕首时,她曾想到过是要耶律子契的命,最终红缨选择信任她的少年。

但阿皓骗了她。

她明明,那么信任她的少年……

红缨的少年,曾会为得胜让她开心,比试拼命,不惜自己受伤;会记得她喜欢桂花糕;会在她及笄时送红缨最适她的红木簪子;会在宫宴时为见她悄悄离席;会不顾众议,封红缨少将军,允她出征;会不责她无礼违令;会以九五之尊喂她用膳;会等她凯旋,会许红缨任意讨要赏赐;为接他的小姑娘回家,御驾亲征,亦会为红缨复仇,不惜让她所恶,会为她凶残之至……

轩辕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欺诈、栽赃、毒害、威逼、利诱……在他一步一步登上帝位,固权程中,排除异己,无所不用。却有一条从未涉及——联姻,官家之女,入宫为妃,背后势力可为他所用,可致敌内乱,轩辕皓只想迎娶他的小姑娘。

他待红缨,绝不会似先帝对云卿,红缨不会步云卿后尘,将是三宫六院仅他至爱,生生世世共度奈何。簪子赠妻,轩辕皓的目的,从来显而易见。

“小红缨,耶律子契无事,刀刃并非剧毒,他只昏迷,解药我已给西雅图,西雅图会回去救他。”在夏朝来攻时,西雅图被送离,她留下本是为照料红缨,战场厮杀,乌日图为西雅图安危,将她送离。

清寒到底还是选择救了耶律子契,就当耶律子契命不该绝吧,至于会不会有欺君之罪,就且,走一步算一步。

“多谢清寒姐姐。”

“耶律子契他对你真的很好。”

红缨未言,她无法对子契深情作应,她有她的少年,哪怕阿皓欺她。况阿皓与子契本为敌对,只是她欠了子契恩情,若阿皓令她杀死子契,亦无可厚非,但红缨于情不合,于理违命,这般,反倒是阿皓骗她了,其实,轩辕皓从不负红缨。

清寒记得司徒将军将归营,先到帐外等候。

“司徒叔父。”

“清寒,多谢照料缨儿,辛苦了。”

“司徒叔父客气。红缨并不记被俘后受伤一段时日之事,望叔父谨言。”

“好,我知道了。”

清寒告辞。司徒将军入帐。

“缨儿。”

“爹。”

“哎,缨儿……身体还好?”

“女儿无事,清寒姐姐医术很好。”

“缨儿,是爹没用,爹对不起你……”司徒将军红了眼眶,不惑之年的他像是苍老了许多。

“爹,说什么呢?女儿真的无事。”

“缨儿可心悦陛下?”

“爹?”

“告诉爹,缨儿。”

“是,我心悦阿皓。”

“嗯,爹知道了。”

“爹……”

“缨儿好生歇着,过几日我们班师回朝。”

“……好。”

轩辕皓带众将回营,满身血气,他换了干净衣裳才去寻小姑娘。

“红缨。”

她不应。

“红缨,我带了桂花糕来。”

拆开纸包拿起一块,他送到红缨嘴边。轩辕皓的手煞是好看,骨节分明,但红缨并不想欣赏。

“不吃。”

他闻言,只好将糕点放回。

“红缨,我知错了,莫生气了好不好?”轩辕皓耐心哄着。

奈何她依旧不理。

“唉……”轩辕皓轻叹一声。

然后红缨就见他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在手臂上划了一刀,“阿皓!”她立即起身去拦,到底晚了一步,手臂上血迹瞬间浸染衣裳。

“轩辕皓!你干什么?!”

“自罚赎罪。”轩辕皓脸上带着笑意回答小姑娘的话。

“你还笑得出来?”

红缨不由分说拉着他去寻军中大夫。轩辕皓本想说可以直接将大夫唤来,但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最终未言,任由小姑娘拉着。

“参见陛下,少将军。”

“起来起来,他受伤了,给他包扎。”红缨语气并不是很好。

“好的好的。”大夫闻言赶紧起身准备。

等大夫将应用之物备好,欲给轩辕皓包扎,却感后背阴森,下意识抬眼对上帝王眼神,他退缩了。

“少将军,您来包扎吧。”

“不要。”

“少将军……”大夫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几分恳求。大夫毫不怀疑若他敢碰帝王一下,帝王绝对能把他剐了!

“行吧行吧。”

轩辕皓见她同意,将手臂伸出,等小姑娘来包扎。

简单清洗,上好药,缠纱布,快包完时红缨手微微用力按在伤口上,然而他没有任何反应,她也舍不得来第二次。

处理完毕,轩辕皓询问:“红缨消气了吗?”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道:“我要被你气死了!”

他装作无措,“那……”

“打住!不需要再来一刀了。”

至于轩辕皓是否真知错了,他自认欲杀耶律子契无错,欺瞒也是别无他法,错在骗了小姑娘,把她弄生气了。

轩辕皓并不擅哄人,但他善用计,伤自己让小姑娘心软,也就事半功倍了。

“真的是,哪有哄别人伤自己的……”红缨絮絮叨叨的说,带着责备,责备轩辕皓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因着之前担心,火也没了一半……

轩辕皓见小姑娘的唇张张合合,忽倾身而上,轻啄她嘴角,声音瞬间消失。

!!!

红缨感到唇角微凉,眨了眨眼睛,嗯?阿皓亲了她?!!!

等她反应过来,脸瞬间爆红。

轩辕皓见小姑娘反应,低低笑出声,真可爱。

将红缨拥入怀中,他哑着声音说:“红缨,我好想你……”

至此,什么生气早已被抛之脑后。

……

啊!这都什么事啊!刚才轩辕皓说完想她,有侍臣来寻说司徒将军在等陛下,他才放开红缨,和她说:“岳父大人在等,我先去了,待会回来找你,乖。”那会红缨巴不得轩辕皓离开,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好的。”然后她听到他笑声,轩辕皓揉了揉小姑娘发顶,道:“真乖。”他说的,好像是岳父大人……

“参见陛下。”

“将军请起,不知将军找朕何事?”

“末将愿上交虎符换小女良缘婚配。”这半块虎符自开国皇帝赐予司徒家后,一直未曾收过。

轩辕皓锁了眉,“将军,此事,朕不能答应。”司徒将军交军权这是帝王未料到的,或许先帝有愿,但他从未曾有此意。

“不瞒将军,我心悦于红缨,愿求娶红缨为后,此生后宫只她一人。”

“既如此,虎符便是缨儿嫁妆之一。陛下,定要善待缨儿。”

“谢将军成全。”

若轩辕皓为军权弃红缨,虎符换良缘;若他择红缨,二人便是两情相悦的良缘,虎符,作嫁妆。

其实,在红缨清白尽失此况下,轩辕皓仍愿许以帝后之位,司徒将军也便放心交付红缨,不管轩辕皓此人怎样,处事如何,只要待红缨好足矣。

……

轩辕皓在再回寻红缨路上,一路脚步轻快,他登帝时怕是都未曾这么开心。

“红缨。”

红缨听到声音但现在并不想再见到他,营帐就那么大,她也没处躲……

然后轩辕皓就看到小姑娘蹲在角落,闭着眼睛,捂着耳朵。

轩辕皓忍俊不禁,他走近,蹲下,“红缨,我回来了。”

小姑娘在那里默念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好了,不逗你了,起来吧。”再逗下去,红缨怕是要找地缝钻进去。

她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轩辕皓,他已起身,伸出一只手,眼含笑意看着她。红缨将手搭在他手上,借力站起,然后被拉入怀抱。

好一会儿后,她听见轩辕皓说:“红缨,我好喜欢你啊……”少年声音带着眷恋,好听的不像话。

上一次说喜欢是在宫宴,小姑娘说喜欢衣裳,轩辕皓言心悦人。红缨细想来,确定是喜欢,或许从那时起,便注定了这一生。

轩辕皓感到红缨回抱了他,他轻轻用了点力,就想这么一直抱着小姑娘,今生,来世,生生世世永远都不放开……

后来,天色已晚,红缨该休息了。

红缨突然说了一句:“阿皓,以后莫再骗我。”

轩辕皓神情微顿,“绝不会,好好歇息。”静静陪着,待他觉得小姑娘已然睡熟,悄悄起身,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他还有众多事物需处理,转身欲离。

“阿皓,我心悦你。”

身后传来小姑娘声音,轩辕皓心底像绽开了烟火,心跳如雷。

“我亦心悦你,红缨。”

……

次日,红缨去找轩辕皓。

“阿皓。”

“嗯。”

红缨到轩辕皓身边,见他正在批阅奏折,“要不,我等会来?”

“不用。”轩辕皓伸手一揽,将小姑娘入怀,“在这陪我。”

!阿皓最近真的是……

“来找我有事?”昨日那般羞涩,今日便来羊入虎口。

“……想阿皓了。”

“嗯?”知道小姑娘在说谎,但轩辕皓很是受用,嘴角勾起,“真的?”

“真的!”

“亲我一下我便信。”

“……”以前怎的没发现阿皓竟是这般人……

“好了,什么事?”

“阿皓之前说战胜可以任意讨要赏赐……”

合着是来讨赏的,“想好要什么了?”

“嗯嗯,让将士们回家。”

他的小姑娘永不知为自己着想,看着小姑娘期许眼神,轩辕皓起了逗她的心思,他皱眉,故作为难。

“阿皓,不可以么?”

小姑娘声音软软,任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算了,娇软在怀,轩辕皓也无心批奏,放下笔,言道:“可以是可以……亲我一下如何?”

然后,脸颊闪过温软触感。

他努力抑住喜悦,手指点了点唇,“错了,这里。”

!!!这人怎的没皮没脸!

眼见小姑娘要炸毛,轩辕皓摸了摸红缨的头,道:“朕允将士们回家。”唉,可惜,但无事,毕竟,他们来日方长……

红缨闻言,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欲起身离开。

要到赏就想走?轩辕皓可是不允,将小姑娘禁在怀里。

“阿皓,你还有公务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你了。”

“留下陪我。”

“阿皓……”

最终轩辕皓还是放红缨走了,小姑娘在这,他根本看不下去折子……

天色渐晚,轩辕皓将应处理的均审理完毕,召人来问:“红缨呢?”

“回陛下,少将军在喝酒。”

他挑了挑眉,喝酒?

等轩辕皓前来,红缨已喝得烂醉如泥。

她讨赏事成后寻昔日熟识将士告知,众人高兴,便喝酒庆贺。

红缨在胡营所经听见乌日图说的并不多,得知者也心照不宣的不说,加之红缨几无变化,所以他们相处无异。

“这一碗,我敬少将军!少将军女中豪杰!”

“庆贺我们凯旋战胜!”

“敬已故的弟兄们!”

……

红缨也是太过高兴,来者不拒,一碗碗酒下肚,煞是豪迈!

“少将军,到时……你去……俺们家、瞧上一瞧,可好了!”

“得!咱不见不散!”

……

“参见陛下!”但凡还有点清醒的都起来行礼。

陛下……嗯?阿皓!

小姑娘模模糊糊的见少年朝自己走来,站起晃晃悠悠的向轩辕皓奔赴,被他及时扶住。

“阿皓,你来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

“高兴!”她小脸扬起,神采飞扬。

“唉……”轩辕皓轻叹,见小姑娘脸色绯红,笑靥如花,也不舍责备,打横将她抱起。

不料小姑娘倒是不乐意,可劲挣扎,“放我下来!我还没喝够!我不走!……”

“乖,听话,回去吃桂花糕,好不好?”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循循善诱。

红缨听到桂花糕眼睛一亮,“好!”探出小脑袋和将士们喊:“我去吃桂花糕了,下次再喝!”

“少将军慢走。”有人忍着笑意回答。

她靠在轩辕皓肩颈,来回荡着双脚,好不惬意,“走吧。”

将小姑娘带回放在榻上,她乖乖坐在那,等着轩辕皓的桂花糕。

一块桂花糕便能带走的小姑娘当然会很乖,轩辕皓似一只狡猾的狐狸,眼里泛着幽幽的光,不过不知道醉酒后的小姑娘会不会好欺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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