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迷雾虚影

他们换回了各自的模样，只因为云翎筱很讨厌作为一名女儿身的束缚。

他们顺着方向，出了那个小小的城镇，来到一片幽深的竹林。蝶嫣因赶了很长的路，身体又不及云翎筱那么有活力，便倚着一棵竹子卧了下来。

云翎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无言语，也缓缓坐下。

蝶嫣忽地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觉得你们九尾族除了你还有其他族人。”云翎筱闻言，淡淡道：“他们早就在蝶空离围剿离弦山时死去了。”

蝶嫣摇摇头，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道：“不不，我记得慕长老对我说过，并不是所有的九尾狐族都会住在离弦山，也有些小小的九尾狐族的部落分布在人间四方。”

云翎筱静默片刻，倏地笑了，点点滴滴的笑意随着唇部的弧度缓缓蔓延开来，蝶嫣惊奇地发现，在他清秀的脸庞上，竟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仿佛世间所有的温柔都藏在里面，笑意落下，溅起涟漪点点。

“你笑起来明明很好看，为什么要一直摆着副冰冷的姿态？”蝶嫣问道。

“我小时候也是如此的。”

周围，迷雾迭起，天色忽地暗了下来。

“翎筱！我怎么看不到你了！？你在哪？”蝶嫣陷入一片黑暗中，习惯性地四处乱窜，却被一只手稳稳地抓住：“别动。”

那是云翎筱的声音。蝶嫣蓦然心安，问道：“这是什么？”

“迷雾，准确来说是迷雾虚影，藏着人毕生都不愿想起的噩梦和悲伤的往事。”云翎筱淡淡地说道，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周围一片黑暗，时不时冒出一阵冷笑和肆意的狂叫，蝶嫣像只小鸟般缩在云翎筱身后，看着这恐怖的一切。

忽地，迷雾中传来了欢声笑语。云翎筱一惊，往后退去。

“爹爹，你看这个糖人看起来好好吃啊。”

“哈哈，小馋猫，喏，给你。”

云翎筱浑身像被电击过了一般，浑身麻木，蝶嫣却是遏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拉着云翎筱来到了声音传出的地方。

虚影中，是一条古朴的小街。一个长相魁梧的男子拉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孩彳亍于其上。蝶嫣望着那小孩的面庞，再回首看看云翎筱的面庞，愣住了。

那个小孩，是云翎筱的童年。

云翎筱呆呆望着，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的脸颊流淌而下，在虚影中激起片片涟漪。蝶嫣明白，这只是虚影，不是真实的，但是她不确定，云翎筱是否能走出内心的虚影和幻梦。

她明白，换做是她，她一样也不能释怀。

蝶嫣窜到云翎筱面前，望着他迷离的眼眸，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大喊道：“你快醒醒，这不是真的！”

云翎筱却只是淡淡地笑笑，道：“这是我的爹爹，我是不会看错的。”蝶嫣一时愣住，不知该做些什么，看到那虚影中的父与子，她灵机一动，上前去，用双臂用力摆动，很快虚影散去，那些古街，父与子皆化为镜中月，水中花，可望而不可得。

云翎筱见虚影消散，心中愤懑，直接举起长剑，指向了蝶嫣。

蝶嫣心道不妙，拔出自己的佩剑，云翎筱向前一步，一剑挥来。蝶嫣顺势一躲，云翎筱却像早已猜到似的，挥剑方向陡然一变，直向着蝶嫣的咽喉处挥去。蝶嫣下意识地用剑一挡，叮当一声，蝶嫣的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银色弧形线，落到了一旁的地上，被黑暗吞噬了。

蝶嫣惊慌失措地望向缓缓向她走来的云翎筱，喊道：“翎筱！你快醒醒，这些都是假的！”云翎筱却像着了魔似的不停地喊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们是真的！我还记得他们，样子没有变！他们还活着。”

蝶嫣见此不能，直接豁了出去，她一个轻功袭过，趁云翎筱不注意，直接奔进了云翎筱的怀抱。

“翎筱！是我！蝶嫣，你快醒醒！”蝶嫣扑在他的怀中，全然不顾地喊道。

云翎筱执剑的动作停住了，他茫然地望向扑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看着她秀美的脸庞，机械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蝶嫣。”蝶嫣扯出一个笑容，用手轻轻笼住了云翎筱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热气。

云翎筱停住，记忆里，开始变得混乱不堪，无数走马灯花似的景象流淌而过，遗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我是云翎筱。”云翎筱木讷的说道，蝶嫣继续道：“你是九尾狐族族长之子。”

“九尾狐族族长之子？”云翎筱重复道，大脑开始疼痛起来，他的眼前一片晕眩，最终倒了下去。

周围，迷雾散去，似是逃亡般的，须臾便无迹可寻了。

蝶嫣将云翎筱安置在小溪边，一个人坐在小溪边思考。这迷雾虚影，她听说过，这种毒雾，必要将困在其中的人杀死在噩梦的摇篮中才肯罢休，可是，今日遇到的这毒雾，却是自己就消散了，发生了什么？她不明白，蓦然想起慕长老偶然提起的一件事。

“嫣儿，我总感觉我在哪里见过这云翎筱？”

“您之前去离弦山做客的时候不是见过吗？”

“不是，我是说我年轻的时候。”

“您年轻的时候，那时天地初开，怎么可能呢？那时他的父亲恐怕也只是个小婴儿吧。”

“可我总感觉见过，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蝶嫣还记得，自己当时对此毫不在乎，只当是慕容雪年纪大了忘事了。

可现在细细品来，却是藏满玄机。

如果他真的出生在天地洪荒之日，那么现在的他该有多少岁，怎么会维持着这般少年的模样。

她又想起云翎筱所在的九尾狐族，这个种族，一定意义上算是妖族，妖，魔，神，人，这四个不同的种族，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没有人知道。

蝶嫣望着一旁昏睡的云翎筱，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庞，是温热的，捏了捏，发现并不是假皮。

“云翎筱，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