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十六）

女人披散着头发，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踩着高跟鞋将花放在了画前。

“你认识他？”

女人往后看了他一眼“我认识画这幅画的人 ，每年这个日子，我都会来。”

“借个火”

“不抽烟”杜城淡淡地说道。

女人歪了歪头：“你们警察办案都不用抽烟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杜城抬头看向女人。

“我们见过”

看着女人的模样，杜城有些想起了几年前的事。

“沈翊，我们是北江分局刑警队的，有个案子需要你回去协助调查。”杜城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拿着证件和沈翊说到。沈翊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和杜城走了。

沈翊将手搭在杜城的肩上“小哥，这么帅，有老婆没有？”

杜城当时因为心情复杂也没理他。

而当时就在他们的身后站着这个女人。

“你变化真大”

女人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后来找沈翊画画的人找到了吗？”

“那张脸，他就是画不出来。”

女人听到话后一脸复杂，想起了当年沈翊和她在这幅画前说过的话。

“我一直希望着我的画能影响别人，但没想到是通过这种方式。”

“其实美术史也一直在记录犯罪史。就像卡拉瓦乔他杀人逃亡但是留下了传世的杰作。你应该抓住此刻的感受——恐惧中的兴奋，并且用它来创作。”

沈翊有些吃力地仰头叹息着回答：“我不是卡拉瓦乔。”

而就在那天晚上，就在这里，沈翊将所有的画都堆在了一起，浇上了油，扔了一个打火机烧了所有他耗费心血画出来的画。

“你真是疯了，这就是你选的路吗？”女人颤抖着声音说到。

沈翊只是盯着大火说：“我要成为改变结果的人。”

“那年的大火烧掉了他所有的作品，从那之后他就从美术界彻底消失了。”

杜城听完女人的讲述表情有些怪异。确实，从他师父的死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因为社交圈子的不同他也只是偶尔的听说过沈翊不再画画。但从来没有想到他还做过那样的事。

——

沈翊从外面回来被菲姐给叫住了，被迫地留下来帮忙画了板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板报还和他有关。

“捕风捉影能手 ，绘形猎罪神探 是他，与时间抢跑”

沈翊听到这词忍着没有笑出声。

“抽丝剥茧，找出一个个藏在暗处的嫌犯，让……”

“张局长在吗？”

“她不在，她出去了。”菲姐转头和进来的女人说。

“没事，我去她办公室等她。”

“唉，我跟你说她不在啊”

菲姐前脚走杜城就回来了，路过时看见沈翊正垫着脚在画板报，“捕风捉影能手，绘刑猎罪神探。不可缺少的刑侦人才。你还真下得去手啊，没见过这么自己夸自己的。”

“菲姐的要求谁能拒绝”

“当年叱咤美术圈的天才画家，突然消失七年后在我们分局出黑板报。”杜城别说别用手指比划着“七”，“你这是相当扫地僧。”

沈翊画着画耳朵有些不可察觉地红了起来。

不过杜城调侃完后还是说了句正经话：“今天出门遇到一个人，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但还没等沈翊回答，张局长办公室就传出了玻璃杯碎了的声音。

“吴姐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刚刚冲进来的女人正拿着玻璃片放在自己的脖子旁边说话，“要么今天杀了她，要么就我死在这儿！”

杜城冲进来一把制住了女人，将她囚在了沙发上。

女人哭喊着：“你配得起这身衣服吗？”

“放开她。”张局轻声地说道，拿起一旁的披肩披在了女人身上，然后蹲了下来，“ 吴姐，我非常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按照法律规定，杀害你弟弟的凶手现在没有办法做最后的审判。其中的原因我们跟您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是我们让您等得太久了。但是，请你放心，这个审判不会无限期地拖下去。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张局安抚完女人后和杜城沈翊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那是我在城南分局时办的案子——骗婚杀人案，从二零一三年第一起案发到二零一四年嫌疑人落网，三次作案，四个受害人。”

“我听说过这个案子，嫌疑人是个女的。可她不应该在二零一五年的时候就被判处死刑了吗？”

“一审的时候确实是死刑，但是二审的时候她改了口供声称是有同伙胁迫她杀人作案。到底有没有人胁迫我们无从查证，因为一直没有抓到过这个人。所以这个案子一直没有办法移交回检察院。”

“难怪他们的家属要来闹”

“那之前没有人画出过她那个同伙的样子吗？”沈翊缓缓地开口说道。

“嫌疑人描述过几次，而且是不同分局的画像师画过。但是每次都不一样，所以这也是这个案子最难的地方。其实很明显，嫌疑人就是想拖延时间”

“张局，可以让我去试试吗？”沈翊一开口杜城就将眼神看向了他。有些怪异。

张局听见后就看向了一旁的杜城说：“去城南分局给他调卷宗”

——

沈翊坐在椅子上削着铅笔，看着卷宗上的图片说：“你说这样的一个人在监狱里待了六年，会变成什么样？”

“你到底是想完成张局的任务呢，还是就想见见死刑犯？”杜城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收了吧，没用。”

沈翊抬头看了看杜城“你的意思是她压根儿没有同伙？”

“同伙肯定有，我自己研究过案卷。从两处现场来看，虽然在现场没有发现第三者的足迹和指纹。但是光从分尸的情况看，这不单单是一个女人的可以完成的。褚英子想要活着就必须证明她这个同伙的存在，但却不能说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不然等我们抓到了他”杜城笑了一下“哼，她的死期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也就是说这些人脸都是她编造出来的，怪不得之前的画像师都没画出来。”

“画像师，只是她苟延残喘的工具”

“所以，你会觉得我是下一个？”

“哼”杜城一脸“我可没说”的样子，“她就是利用你们画像师的笔制造一个永远都抓不到的人。”

——

“小杜，你说这个小沈啊，帮我出板报出了一半人就跑了，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啊！”菲姐一脸生气地说。

杜城藏在书的另一面偷笑着，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