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

易烊千玺那一边

“哎哟，我的影帝大人，欢迎欢迎。”周明搓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看看手表。听到门口有骚动急不可耐迎上去，见一身笔挺西装风度翩翩的易烊千玺眼睛里不动声色闪过满意的光。

“周导，你好，我是易烊千玺。”易烊千玺凭借精湛的演技很好掩饰了面对周明直冲天灵盖的恶心感，面不改色和目前的男人握了握手。易烊千玺装作拘谨地四处观望，一眼扫描到好几处的摄像头，果然，今天他与周明的会面，迟早是要公开出去，如果顺着周明的路数来，那么他和王俊凯之间，又将多一个说不清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得想办法，不能让周明得逞。

易烊千玺进行着头脑风暴面色不改分毫，含着一抹礼貌得体的微笑，眼神却不可避免的深邃起来。寒暄期间他不着痕迹观察着面前的男人。长相算不上一等一的好，和顶级的明星长相还是相差甚远，但是眉眼还算清秀，炯亮的眼睛时不时闪烁着近似狂热的渴望，易烊千玺和他对视了两秒就想别开脸，他的眼神充满着称得上癫狂的占有欲，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他非常希望拥有的商品。他的穿着打扮也……嗯，别具一格。说白了就是很想装出一副低调奢华有内涵但是依然掩盖不了暴发户的本质。

“千玺今天来是来找我商量剧本的事情吗，你考虑的怎么样，这么多天了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呀。”周明迫不及待开口切入话题。

“能得到周导的青睐以及邀请我真的万分荣幸，签不签约先不提，我已经看过剧本，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想请问周导，这些情节的安排是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想法吗？”“实不相瞒，这是我自己写的作品，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很乐意回答。”周明来了兴致，兴奋得有些颤栗。

“这个男主的特性我很喜欢，温暖，善良，但也不是毫无锋芒，看得出来周导也十分喜欢这个人物，设定很讨喜。但是为什么要给他安排一个不堪舆论压力自杀的结局呢？”

“这个嘛，我是这么想的。现在的社会由于互联网的光速发展媒体舆论的力量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像我们这些活在镁光灯下的人，更是天天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我觉得没有人可以抵抗舆论的力量。所以我才会给男主这样一个结局，也是呼吁大家明白舆论的可怕。”

“原来如此，按照大众主流想法，一个人受到莫须有的网络暴力，甚至为其他人担负骂名承受了本不应该属于他的痛苦和压力，我觉得现在主流市场还是希望能给一个好一点的结局，比如说，沉冤得雪。”

“嗐，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沉冤得雪，多少人因为舆论丧生又有谁道歉了？我写的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不会给他时间让他去等待的，毕竟有些人等了一辈子，等到了吗？”周明摆摆手，露出几分不屑，易烊千玺眼神暗了暗，拳头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握紧。

“那依您之见，什么样的人才不算小人物。”易烊千玺端正了坐姿，摆出一副单纯无辜虚心接受认真听讲甚至带一点点崇拜的状态。他知道，周明很受用。

果然，好为人师的本质属性让周明有些飘飘然，坐到易烊千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毫不掩饰的骄傲，说话的语气都更加放肆张扬，眉飞色舞：“比如你，比如我，我们有这个社会的话语权，我们可以把控舆论的导向，可以让观众看到我们想表达的，灌输给观众我们的价值观。你有这么高的影响力，我们要是合作，那可真的是强强联手，一定没问题！”

“周导好志气。”易烊千玺尽量把崇拜演的不那么敷衍。这场对话他真的一分钟都进行不下去，内心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但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处理好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周导，我看过您的几个原创歌舞，很有个性，还有您和我前队长王俊凯也合作过一部戏，我观摩学习了一下，个人浅薄之见觉得您这两个作品，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周明这么自负的人，在被吹捧情绪高涨一个状态下，很容易失去思考能力，乍一受到质疑，只会让他更加口不择言，但是往往最有用的，最能说明问题，反映最真实想法的，就是口不择言。

“怎么能一样？！千玺，你要知道你们这些艺人，只有有了对比才能有进步，有了对比才能看出谁更有商业价值和更强的引导舆论走势的能力你明白吗？！王俊凯他没有给我我想要的效果，只有你来挽救才能体现这部作品真正的价值！”周明有些声嘶力竭，他好像忘记了曾在发布会上说很满意王俊凯的表演。不过他还是保持着一点理智，其实他想说的是王俊凯一点都不听话，太难控制了，无论他好说歹说，无论他怎么刻意引导，一开始以为最随性温和的王俊凯居然是铁板一块，不干就是不干。

装什么清高，既然你这么在意风评和名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易烊千玺就不同了，今天的谈话看下来，这小子很对我胃口，选他准没错。他之前的作品都是些垃圾，不过好在等到我了，只有我才配站在他身边。

“所以，您做这两部戏的目的只是为了……搏热度？” 见易烊千玺“有些”不悦周明立刻表明立场亲亲热热搭上易烊千玺的肩。

“也不能这么说，千玺，只有你，才能成全这部作品……”

“所以，我哥，就成了你流量密码的牺牲品，是吗。”

“你哥？”易烊千玺称呼转换得太快周明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成全你的作品，是为了是成全你的野心吧，周导。”刚刚还在礼貌陪笑乖顺的易烊千玺侧身躲开了周明的咸猪手站了起来，气场在同一时间切换，凌厉，肃然，绝对零度的愤怒。

“千玺……”

“为了炒热度博眼球，不惜刻意制造话题让舆论差点毁掉一个人的人生。你对价值的定义就是简单肤浅看他掌握了多少话语权吗？如果我没有达到你想要的效果，那我，就是下一个王俊凯！是不是？！”易烊千玺冷冷地望向愣在原地的周明，似乎刚才所有的钦佩之色从来都不曾在易烊千玺的脸上出现，他不再压抑内心深处的厌恶鄙夷，目光像刀子一样猛刺过去。

“你！”终于明白易烊千玺的用意周明有些气急败坏，想揍人碍于摄像头在又不敢，手忙脚乱间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朝门口大喊：“这段给我掐掉，不许流出去！！”

“晚了！”易烊千玺气定神闲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上面显示：正在直播。以及疯狂涌入的人数，和铺天盖地滚动的词条。

“我去，什么惊天大瓜！”

“这个男的好危险！弟弟快逃！”

“我就说，三字弟弟怎么可能抢四字弟弟的资源，他们感情就是最好的不接受反驳！”

“笑死，好端端的惹易烊千玺干什么。该！”

“三字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呀，好心疼他……”

“靠，好不要脸啊，我们普通人就不是人活该被操纵吗？”

“这人一直还被无脑粉丝说什么才华横溢，我呸，最基本的尊重都没学会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啊！”

…………

周明像是被一记榔头击昏过去，恍恍惚惚站在原地，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五彩斑斓，精彩纷呈。精心编制的谎言和这些年野心浇灌孕育出来的幻梦因为他的自大狂妄全部葬送。

他那么喜爱用舆论去操纵人心，那么就应该想到当他真正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也不过就是浪潮里的一粒沙。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从来没有什么定海神针，你非神也非尘。你，什么都不是。”易烊千玺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字字诛心。

“我本来也犯不上跟你撕破脸，但是，”易烊千玺避开镜头的黑眸里一片阴鸷狠厉：

“你动我哥了。”

“虎哥，告诉经纪人，处理一下后续工作。”

剩下的，就交给舆论吧，他的任务完成了，二哥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嗐什么怎么样，二哥一定没有问题的，大哥还在家里等他呢。想到这易烊千玺脚步轻快了不少，不管看什么都是美的不得了。

“大哥我回来啦！”易烊千玺一蹦一跳登上楼梯，哼着小曲识别指纹开锁。进门一瞬间所有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药瓶滚在地上连带着洒落一地的药，椅子桌子都有些杂乱。大哥这个有着绝对洁癖的处女座怎么可能让家里这么乱？

易烊千玺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压下心里跳脱的不安，踮着脚小心翼翼往里走，就看到卫生间地上昏迷不醒的王俊凯。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