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少年的自白8

台上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理，我仿佛又看见了母亲的身影，那样的亲切，那样的熟悉。想起那个我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时期，已经患上病症的母亲支撑起虚弱的身体，唱着一曲《贵妃醉酒》，真情流露如潺潺流水般，与其说是思念父亲，不如说是思念那时真挚的感情，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水袖蹁跹，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台上戏子低垂的眸中孤独的泪花，是入戏太深，还是生活太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出戏，演的深入骨髓，精妙绝伦。

我得知台上的是丁老板，南京城著名的旦角，后来我得知这个丁老板跟我还是旧相识，虽不太熟，但小时候在街头我听他唱过曲儿，黄昏巷口我误闯梨园被他赶出来，前些天他在台上呕了血我帮了他一把，纵横纠葛，似乎注定了我们俩纷乱纠缠的一生。

那次在后台是我第一次离他那么近，他洗去了脸上的脂粉，肤如梨花般洁白无瑕，脸颊微红，又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我的心脏急促的敲打着诡异的鼓点，像是随时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丁老板很随和，慢慢的我也放松了许多，我们相聊甚欢，他让我唤他阿程，或许阿程不知道在我念叨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里燃起了人声鼎沸的欢喜，属于我的世界里乱成一片，这种纷乱只有我自己知道，或许喜欢一个人从乱了阵脚开始了吧。

他说要感谢我那次搭救他，他明天为我专门唱一出，我怀着欣喜若狂的心情，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没走几步就被偷袭了，我的头遭受了重击，近期那段属于我的珍贵记忆残缺了，我忘了阿程，忘了和他的约定，忘了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但是在我模糊的印象里，始终有那么一个身影，静静的在灯火阑珊处等待着我。

冥冥中自有天意让我再次想起那些被深深埋葬的记忆，在河畔的相遇，我将湿漉漉的阿程从水里救出的那一刻，那流浪远去的记忆重新回到了我的脑中，阿程将那枚玫瑰珮递给我，那珮是母亲遗物，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虽然将衣服披在他湿透的身上，但是我的心里一直暖暖的。

乱世纷扰，我想保护这世间脆弱的一切，更想保护好阿程。清风阁发生了变故，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消息传的很疯狂，他们说阿程疯掉了，我不顾一切的去寻找他，或许是那一刻的害怕和担心让我明白了对他不一般的情感，我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我就是要保护他，即便是他疯了，病了，我也要守在他的身边。几天不见，他变化好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落魄的他，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一时不知所措。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我不知道何时对阿程动了情，我只知道有他的日子里，像白开水里加了糖，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味道。我试图向他诉说我内心的情感，但是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我突然明白，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直到那时你跟我说子逸在临走前向你表白了，我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的感觉，惋惜着在最后一刻才说出口的真情，可那时已经晚了，我是不是也应该早些说出来。

风华正茂就要落落大方。所以我决定借着酒劲说出，那深情的四个字，我没想到阿程会拒绝，我能从他美丽的眸子里看到那属于我的一份深情，我不甘心的逼问着他是否对我有过那么一丝情愫，他回答的很坚决，刺痛了我的心，我热血上涌，控制不住的冲动了，阿程，真的对不起，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到我内心的炽热，和我对你如无尽苍穹般的情感。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但是我会等待，等待你再次冉冉升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