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年吾爱慕白: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慕白近日可还安好?如今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不出意外,下个月我将归来,那时,正好可以赶上陪你看院内的海棠花开,呵呵……告诉你一个秘密,昨夜,我又梦到你了,你坐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盒子,里面装着的,全是这些年我给你写的信,快34岁的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如那年我初见你时那般风华正茂、有着倾城之姿,我就不行了,明明比你还要小上一岁,但看上去却比你年长了许多,给你写信时我还在想呢,若慕白见到现在的我,会不会因此嫌弃呢?不过……嫌弃大抵也是没用的,说破天你肖慕白都是我王瑾年的人,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注定是要在一起的、生不离、死不弃,你别想着赖账……
这是王瑾年走的第十三年。
初春。
已经许久都不曾出过门的肖慕白坐在院内的海棠树下,捧着王瑾年的来信,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舍不得将它放回自己的百宝箱内。
肖慕白王瑾年,你怎么越来越油腻了?谁要做你的人?谁又要跟你生不离、死不弃?哼!你想的美……
34岁的肖少爷近来身子骨越来越差,脾气倒是日渐见长。
只见他嘴巴一撅,捧在手心里许久的信纸就这么被揉成一团,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落在离轮椅不远处的草地上。
十三年了……
他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他……
却是耗尽了一生的时间去等待。
说没有怨言是假的。
可他丝毫都不悔。
肖慕白瑾年……
赌气归赌气。
又不是不爱了……
发泄够了,那封像是鬼画符似的信还是要捡回来的。
肖慕白撑着轮椅、一点点挪到草地上,捡起那个皱巴巴的纸团,一点点抚平,像是对待这世间最宝贵的稀世珍宝一般……
肖慕白是时候该回来了……
他将抚平的信纸小心翼翼的叠好,装回信封内,放在胸口良久,又一点点挪回轮椅上,拿过一旁矮几上的大纸盒,把手里的信件放了进去。
肖慕白你看,这么大的盒子都装满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不等你了……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泛黄的信封上。
肖慕白连忙抬手擦了擦眼角。
肖慕白肖慕白,你哭什么?还真是没出息的紧,他都说要回来了,有什么可哭的?
说起来……
肖慕白已经许久都不曾哭过了。
他的眼泪,好像在父亲离世的那一年就流干了。
肖家的这个大少爷啊。
看似柔弱……
实则却无坚不摧。
他终是拖着一身残躯,做了许多健全之人不敢做的事。
比如说——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养活了成千上万名流离失所的难民。
比如说——
上海滩的孤儿院、老人院,吃的用的,从未短缺过。
又比如说——
王瑾年所在部队的枪械物资、永远都是最好的、最先进的……
春风吹来海棠开……
坐在海棠树下的肖慕白仰望着头顶的茂盛的海棠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海棠打苞了……
不知在梦里,能否再见到那个说要回来陪他看海棠花开的王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