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瑾年（28）

雪越下越大……

一辆黑色的老爷车在戏园子门口停稳。

肖慕白垂眸整理着身上的大衣，淡淡的对前排的司机道

肖慕白天冷，你先回去吧，不必等我！

司机少爷，还是让小的跟着你吧！

少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大雪天出门不算，还抵死不让陆安跟来，身边一个人不带，去戏园子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肖慕白不必！

肖慕白扔给司机两个字，打开车门下了车。

……

这是肖慕白第二次来这个地方。

一进门，扑鼻而来的药酒味就呛的他忍不住蹙起眉头，剧烈咳喘起来。

肖慕白咳咳咳咳……

小二小少爷身体可是不适？

一个跑堂的小二忙跑过来扶住他，略显担忧的问道。

肖慕白咳咳……咳咳咳……谢谢，我无事！

肖慕白摆摆手，将胳膊从小二手中抽出来，缓缓抬眸，看向戏台子。

戏台上一浓妆艳抹的旦角正唱着红楼梦中的《黛玉葬花》，他长睫颤了颤，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不是他……

不是王瑾年……

小二小少爷……

肖慕白请问……

肖慕白扶住门框，这才堪堪站稳脚跟问身旁的小二。

肖慕白今天有王瑾年的戏吗？

小二有有有……

小二点头如捣蒜

小二他正在后台化妆呢，少爷你找他有事？我这就带你去……

肖慕白不必了。

听到他在，肖慕白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递给小二，谦逊有礼的道

肖慕白麻烦你给我找个清净点儿的包厢。

小二二楼刚好还剩一间，少爷你跟我来。

肖慕白嗯，多谢了！

事有凑巧，小二所说的包厢，正是上次陆安带他来的那一间。

肖慕白一只脚刚踏进去，不经恍惚起来，那日的一幕幕也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中……

小二少爷？少爷？

小二伸出手在肖慕白眼前晃了晃。

肖慕白嗯？

肖慕白猛的回过神来

小二少爷对这间包厢可还满意？

肖慕白嗯，就这里吧！

小二要不要点些吃食？戏园子最近来了个点心师傅，做的桂花糕……

肖慕白不用了，给我来一壶茶就好！

小二好嘞，少爷你先坐着听戏，小的这就去给你泡茶。

肖慕白好——

看到小二离开，肖慕白这才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戏台子上如那日一般，咿咿呀呀，锣鼓震天，肖慕白也如那日一样，昏昏欲睡，只是身边少了一个陆安。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随着哀怨的唱腔，肖慕白缓缓闭上眼……

直到——

那字正腔圆的熟悉声响起

他蓦的睁开眼！

王瑾年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戏台子上，那个画着精致妆容，身着锦衣罗袍，头戴如意金冠，肩披金色霞帔，手持红绸宝剑的＂虞姬＂，不是王瑾年又是谁?

肖慕白瑾年……

肖慕白颤声叫出那人的名字时，眼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