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星光破碎

团在走到解散前的倒数第一个年头，七个人其实就已经很久不在一起出席活动了，领域不同，所处的位置也已经大不相同。

各家粉丝吵得很凶，单是因为资源的争抢，互相诋毁抹黑难以止战。你方一语挑，我方两言战，他方三句兴。口舌之争，谓之挣面子。

七人发展不同，高度再难统一，粉丝群体亦是不好敷衍马虎，分裂的走向几乎必然。

更遑论团体运营早就被公司默认半放弃半摆烂，转而推出的新团体如雨后春笋般，势如破竹，分流绝无可能。

国内奢靡的文娱速食环境，失去热度包裹的团体无功也无过。没谁还会眼馋一块干嚼起来无滋无味的压缩饼干。

个人的光芒无限放大，似锦的前程，却又时常因着一个热度严重缩水的团体头衔而带来局限性。

从头至尾外界声音都影响不了七人对团体的坚持，解散闹得再凶，被问得最多，意见也始终如一。

可问题恰恰是从内部出现端倪。

丁程鑫简直太了解公司的调性，对此尽管放任，最后拿得名利双收。

公司既不能阻挡个人的前程，也不想做那个恶人。甚至能够预见，只要任何一个人不肯松口，他们到最后会以多么难堪的方式收场，被波及和伤害最深的只会是扛过这几年风波的团，还有他养护到现在的弟弟们。

折中的办法他苦苦想了很久，希望保全团体最终的荣光，成全弟弟的前程和名声。

解散对团体而言只是一个选择，并不能成为谁的叛逃。分离的不是心，就当是一个没人需要的名头。

所以丁程鑫在那种境况下，以某种无人知晓的心境，借口散心跟马嘉祺“私奔”去冰岛追极光和流星雨。是多少年以前，一同许下的愿景。于是这场私奔之旅在丁程鑫的提议里也就那样的合理。

那时他们还不热衷大众面前刻意饰演疏离，也毫不介意穿插起两人的爱情谣传。是谁也没说破，谁也没有想要道清。

借着兄弟、家人的外衣，灵魂挚友的身份暧昧不明。

他们那个时候实则把事业看得比感情更重、算得更清楚，于是从没料想过同彼此最后要走到哪步，又会因此掀起怎样的风波。

这不过就是马嘉祺和丁程鑫大大小小旅行中的一个崭新旅程，除了极光和流星雨这两个重要的年少意表，似乎也并没有太过特别、值得叙述的部分。

两个人向来周全，却也为了这次冰岛之旅，统统推掉手上的工作。任何人的反对或赞成都不如对方重要，说走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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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总是很有新鲜劲，乐于出走探寻所求，体会不一样的生活和境遇。马嘉祺则同也不同，他是随遇而安的贤者，世上大多事他说不上好热衷，却也并不排斥尝试。

他对所坚持的任何事是独有的毅力，也是独一份的清醒，从前是愿望里不曾修改的极光，看了个满心满怀后，也就变成了对丁程鑫这个人的。

那次的冰岛极光之旅，丁程鑫种种表现里凸显的刻意与莽撞，马嘉祺怎么可能全无察觉，然最后闹到无法收场的失控与失措，却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有一点遗憾，他们在相互依偎间看到了美丽的极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等来预告中的一颗流星。

值得那时乃至将来的马嘉祺所庆幸的，他会记得在极光下眸中淡淡泛着星光，腼腆生疏却勇敢张扬，主动赠吻的丁程鑫。

马嘉祺几乎是一刹那晃神，丁程鑫是天上掉星落，恰巧就落在他身边。

往后的他了然，那不是错觉一生，丁程鑫真的只是一颗流连人间的偶发流星，才叫他有幸一睹，而他命也般抓不住这颗只从身边轻巧擦过的流星。

马嘉祺也再不为了这颗也许这辈子都等不到，随时又会消散离他而去的流星固执等待，静悄悄地就先低头彻底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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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丁程鑫被拍下在极光下接吻的照片有预谋地在国内各大娱乐新闻占据首版，照片在互联网上疯传、舆论大噪。

那是他们的开始，也是结尾。

马嘉祺在接收到来自国内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猜中了整件事的始末，哪还用得着丁程鑫的坦白与安抚。

这不是唯一解，却也是对整个团和所有人的最优解，马嘉祺太懂丁程鑫的心思。

不会责怪，更没有争吵。那个吻也只不过是一场没有预演的情感桥段，马嘉祺动了尘心才是真的无可解。

貌似在这段从不只是独属于他们的感情里，丁程鑫步步为营，舆论层层铺垫，而马嘉祺自愿走进圈套被虚构的汹涌爱意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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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国外的两人没可能逍遥，不得不提早中断这趟留有遗憾却又稍显完满的旅程。

马嘉祺想，好在看到了极光，也拥有过了流星一尾。

二人落地国内，才是马嘉祺主动携起丁程鑫的手。不出所料机场成堆的粉丝记者等着他们抵达，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不得不临时调派更多安保人员才把两个人成功送离。就算到公司，两个人也仍能做到面无表情地应对甩不脱的围追堵截。

但谁又能想到呢，这样幼稚行事造成的影响，会转变成两个家庭之间的纷争。

最先同公司兴师问罪、与二人对质的，是早就等着他们的马家人。以一贯制的高知分子作风，全程甚至没有大吵大闹，更没有直接因此事而对二人展露一丝嫌恶。

那时的郭女士也不像后来，比起质问和指责丁程鑫，她更多的是安抚和体恤。看起来就像她面上表演的那样开明和慈爱。

那个时刻的丁程鑫，心中到底是决绝更多一点，还是愧疚更多一点呢？

其实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过是丁程鑫会错意。

同样为弟弟赶来的马嘉诚，彼时在与一名知性大方的女性谈婚论嫁。更不必去揣测马嘉祺的父母怎么看待丁程鑫和马嘉祺的这段关系，就连他也并不理解他们这段所谓超脱世俗的情感。马嘉诚从始至终只是皱着眉看二人并肩而立，无话可说。

直到丁程鑫的家人匆匆赶来，这场四方到场的审判才正式开始拉锯。

遭到双方一齐问责的只有培养他们十数年的公司，列数罪责，忽视监管、公关失职、培养无能......却是刻意忽视和避开丁程鑫和马嘉祺降下这场风波的主要角色，一再给公司施压。

从始至终没有提及并料理此刻与二人息息相关的那些传闻，以及那些照片的意味。坚持向公司讨要交代。

只是这跟公司又能扯得上多少关联呢。

宁可相信他们只是太年轻气盛，太容易被外界的声音影响，没有得到足够多的关心、压力太大........所有借口都已经为两个人找尽了。

也不愿意相信真心几钱，更不认定他们以另一种身份相伴一生的可能性。

这就像是一场应该适可而止的闹剧，一场在丁程鑫的预想之内，却叫他濒临破碎、厌烦疲倦的笑话。

马嘉祺从始至终沉默地坐着，被一张距离遥远的桌子隔离在丁程鑫的面对面，一言未发，也并没有想辩解的。

丁程鑫最后怎么给的交代来着？

竟是把话说得那样的坦荡和决然：

丁程鑫叔叔阿姨，我和嘉祺没有在一起，更不可能在一起。

丁程鑫我只是....拉他陪我演了一场戏给他们看。

丁程鑫等热度下去，我们就会向他们公布分手。不会对他的事业造成任何的负面影响，更不会耽误他的人生大事。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巨大的沉寂，又仿佛是马嘉祺的世界陷入无边的失聪。一直到丁程鑫抛置话尾离开，马嘉祺仍坐木雕，并不动也无言。

仿佛一切本就无关与他。

贺峻霖也是最赋闲，唯一能够急赶来，亲眼见证这一场暴雨席卷的尾波。

贺峻霖并不清楚他们具体的交谈。一直从丁程鑫将自己关起来，拒绝与任何人的见面，到马嘉祺从无反抗由家人带走，贺峻霖只能算目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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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场被娱称为的“修成正果”，实际上只是为着斩断未来得及纠缠的情丝。

二人恋情的热度遐迩，各路营销号和粉丝将他们的情感历程从少年时开始扒，从出生开始算玄学，讲述连他们本人尚未可知的情愫暗生。

或许那不过是迎合热度的编造，又或许真的在不经意间存在过。

显然这是丁程鑫预设好的每一步。正巧近年同性婚姻的合法化，支持恋爱自由的言论热潮，无疑将作为公众人物的他和马嘉祺编造成了模范典型。

丁程鑫恐怕也想不到，之后他也被同样的方式钉在疑似破坏他人家庭的耻辱柱上。

恋情被“捅破”，马嘉祺和丁程鑫实际上再没有私下见面，也没有为此产生过任何方面的交涉，却在公众面前尽职尽责出演相爱戏码。

再往后，是团体宣布解散，严浩翔、马嘉祺和公司接连迅速地完成解约事宜。而这点变故，在丁程鑫和马嘉祺的恋情热度冲淡下，如愿地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在官宣团体解散之前，七个人摒弃千难万难才聚齐约了火锅。是既平常又热闹的氛围。像是谁都对解散这个词不挑剔也没意见。因为这是提前通知过的结果，也没有人不得已为此扫兴难得的聚首。

但是他们心里都知道，谁都不愿意散的。

也许七个人下一次再聚齐，就不知是何时了。尽管之后的每次仍会热衷于提起组织聚餐，也是真的再也聚无可聚。是没有非聚不可的名头和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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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和丁程鑫的分手战线铺垫了半年之久，通过资本的手段一再压减，亦无风波。所有事好像就这么顺利地解决了。

再后来是为马嘉祺量身定做的契约婚姻，丁程鑫和刘耀文的炒作官宣。

不纠缠名分，不付诸情感，更不会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马嘉祺被家人带回那天的长跪不起，他和家庭与权威的对抗，统统都就此消散在过往懵懂却难得孤勇的时光里。

那时的丁程鑫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他如果真的不知，又怎么会突然有了兴致陪马嘉祺玩什么旧情复燃的俗套戏码。

故做作，故沉沦，故认输。

当流星真的要为谁而跌落凡尘，观星者已经不站在原地继续观望苦等。陨星砸向世间留下丑陋的坑洼，璀璨流星齑身粉骨，又带有敬而远之的毁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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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刘耀文和丁程鑫那夜的究竟，马嘉祺疲于追究，漠不关心。就算他猜得到，也不必设法证实。

刘耀文的野心早在这之前就已疯长，被马嘉祺察觉却不过是年少转瞬之间的一瞥。偏偏是丁程鑫的一再退让妥协、溺爱和纵容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到底是马嘉祺打开了这个口子和便利，才放任这匹虎视眈眈的狼趁虚而入。

引狼入室，这个词被诠释得简直不要太到位。

湫雯的聪慧可真的是第一眼相看就看到了缘生缘尽的病根上。要演得三分像程蝶衣，就要有八分是程蝶衣。若无半分的相似，天杀的缘分，丁程鑫究竟演不好这个虞姬。

只是故事后来的后来，谁又真的能未卜先知呢？

就比如丁程鑫移居国外，彻底匿了踪迹。又比如马大导演呕心沥血的处女作，无论他再满意再尽心，一并赔掉了他的星辰，也终究不见天日地被压了底。

马嘉祺未来的视导事业是如何的风生水起，佳作频出，名声大噪，霸王别姬也永远是别人的经典，他无法超越也不能模仿。

《霸王别姬》是一根活该永远哽在他喉间的尖刺，是他执意美化年少时的情深款款，最后还不是往事不可追忆。

马嘉祺是在丁程鑫最想爱他的那年失去他熠熠生辉的星辰，握在手里的星辰被他放生回到辽阔的夜空，穿越数年的漆黑与寂寥，和那年冰岛的极光相会相辉，从此留在了两个人望进彼此眼里，双双动心的那刻。

哪怕转瞬即逝，也不过是此消彼长，东升西落。

再也没人能够篡改和编造。

短暂却破碎得足叫人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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