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雨脚步一顿,愣愣地转过身来,疑问道:“谷主,还有什么事吗?”
温客行凝视他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口气,抬脚走了过来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给他披上。
“谷主,你这是,万万不可......”
“行了,让你穿上你就穿上。”温客行捉住他不安分的双手,掌中的触感果真一片冰凉。
沈凉雨僵硬地杵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一双乌黑的眼珠还在跟随着温客行微微晃动,他缓缓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属于温客行的气味笼罩住了他,带着让人沉醉的安神香味,把外面的寒冷都隔绝在外,寒室清冷,可他的心却奇异地温暖了起来,与此迸发出来的,还有许多被他深埋心底,难言的如海浪般汹涌的情愫。
他原以为,那些不能奢望的奢望,早在那一盏泼过来的热茶之下,彻底冷却凝固了,可是现在,沈凉雨清楚地感觉到,它们正如雨后春笋般热烈地疯长着,叫嚣着,快要冲破他的理智。
“谷主我......”沈凉雨抿着唇,忽而坚定地抬起头来,那双眼里的警惕,防备,疏离和隐忍都渐渐褪去,只剩下一股透彻的清泉,流淌着些许的哀伤和迷茫,“我......”
我什么呢,沈凉雨想,他要说些什么呢,这一次,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终于不是用冷漠和无视抗拒着他,在他的眼里,竟也能看到他的倒影,可他竟不能言。
温客行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凉雨,你今年多大了?”
“......什么?”沈凉雨以为自己幻听了。
温客行失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凉雨低着头,好半天才讷讷道:“谷主,在下今年十九了。”
温客行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了?那天在山洞里,你有话对我说?”
沈凉雨一怔,点了点头,道:“很多之前,在一个叫做郭家庄的地方,谷主曾经救了一个小男孩和他的娘亲一命,还把马车留给了他们,这件事情,谷主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温客行眼中划过一丝茫然,他微微沉眸,零星的记忆在脑海中走马观花似地掠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一亮,终于复得清明,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原来是你!”
“谷主,你想起来了?”沈凉雨目光如炬,隐含着期待和小心翼翼。
温客行笑着点了点头,“我记得你!我记得你!凉雨,你那个时候个子还特别小呢,差不多只到我这里。”
他伸出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谷主......”沈凉雨上前一步,狠狠地抱住了他。
温客行长叹一声,感慨地摸了摸他的头,“怪我,一直没有认出来你,你之前说,和我一样,也有一个非救不可的人,是你娘吗?”
沈凉雨贴在他的心口,缓缓点了头,“是少主收留了我们,我娘的病需要很多珍贵的药材,如果没有遇到少主,恐怕......所以我不能违抗少主的任何命令,谷主,当初的事,对不起。”
温客行摇了摇头,“凉雨,我早就不怪你了,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加害我的想法。”
“谢谢你,谷主。”沈凉雨的声音嘶哑不已。
“不用想那么多,凉雨,好好睡一觉吧。”
“嗯,那我走了?”
“走什么?我这里没有床吗?”
“可是......”
“好啦,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外面不安全,你待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沈凉雨忽然就不说话了,只是无声地笑,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前吻住他。
已经够了,他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