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水自流（四）

随着娉婷的靠近，江从水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杀气，仿佛即将淹没他的头顶。

江从水黑眸紧缩，猝然抬起头来，怒不可遏地提剑向她刺去，“你便是那个采花贼！真正的娉婷姑娘去哪了？”

“娉婷”闻言挑了挑眉，身手利落地躲开了他的攻击，“她”轻笑一声，将身上那一袭拖地的长裙撕碎，露出了一具健壮的男性躯体，“娉婷去了哪里，宫主不妨猜猜？宫主看看思琴姑娘不就知道了？”

“你把她——”

江从水怒吼一声，挥动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向他劈下，“你这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

“娉婷”冷笑一声，慵懒地轻抚着自己有些歪掉的眉毛，轻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宫主骂人的方式简直如出一辙、毫无长进啊，当年我不过是偷了人家一个灯笼，你也是这般骂我的，不知廉耻，呵，我偷那个灯笼是为了什么？江宫主，你不会忘了吧！”

“你、你是......石久？”江从水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剑也开始无力垂下。

石久讥笑一声，缓缓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撕了下来，“呵，难为宫主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奴才。”

近距离地看见那张布满疤痕、狰狞可怖的脸，江从水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这张脸比起昔年已经变了太多，只能依稀辨得当年那个小少年的一点眉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石久的事始终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一个心结，是他亲手赶走了他。

他偷那个灯笼是为了什么，他怎会不知道、怎会忘记？那不过是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他说要是有个灯笼就好了，那样的话，就可以把整个南浦宫的萤火虫都吸引过来了。

可即便如此，江从水咬了咬牙，即便当年是他对不住他，他也依然不会姑息他犯下的罪孽！这是两码事！

江从水把手中的剑缓缓抬起，重新指着他，质问道：“石久，我问你，苏州最近发生的血案，是不是出自你之手？你还有没有其他同党？”

石久满不在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竖起兰花指轻轻吹气，“是我做的又如何？江从水，你能拿我怎样？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对我指手画脚吗！”

“她们都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仇随意糟践别人的性命？你若是对我有怨，可以直接找我报仇，这不是你丧尽天良的借口！”

“无辜？哈哈哈哈！”石久仰天大笑，布满阴鸷的双眼冷冷射向江从水，“她们无辜！我又做错了什么！还有你！江从水！江宫主！你又做错了什么！你忘了你小时候，那些女人是怎么对你的吗？无辜？哈哈哈哈！你要做圣人我管不着，我要当恶人你也没资格插手！”

“够了——”江从水再也没有耐心听下去，眉心拧成一团，怒火攻心，面前这张扭曲的脸哪里还有那个小男孩的半点善良无邪，“你糟蹋那些清白家庭的女子，不过是为了满足你内心肮脏污秽的禽兽之欲，你制造那么多惨状血案，不过是为了满足你残忍的嗜血之欲，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还把自己包装成一副受害人的嘴脸，石久，没有人比你更卑鄙、更无耻！”

石久安静了几秒，随后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真好！”

江从水漠然地看着石久笑得愈发癫狂，忽而蓄力于剑刃之间，旋身跃至他的身后，用上十成的功力向他袭来，招式凌厉，杀气四溢，电光石火间剑上已是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