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们离开后,周子舒拎着酒又靠在了原来那处,张成岭帮他把打斗过程中掉落的斗笠捡了起来。
张成岭原来你也有功夫,那便是江湖上的朋友了,失敬失敬,头先多有怠慢,在下张成岭,师出五湖盟之镜湖派,请问这位朋友,师承何处,姓甚名谁?
张成岭朝他抱拳,温温吞吞地自报家门,很是礼貌客气。
先前强行运功,这会儿顽疾发作,周子舒断断续续地掩着嗓子咳了几声,听了他的话,无伤大雅地偏头笑了笑。
周子舒不敢不敢......咳咳......咳!
张成岭朋友可是身上有伤,还是有病?
张成岭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几分担忧之色。
周子舒笑着摆了摆手。
周子舒...咳咳...不才......无门无派......咳咳...咳!
他咳得愈发厉害,张成岭担心不已。
小五少爷,别多管闲事了。
张成岭犹豫少许,随即将腰间一枚缀有黄色流苏的符节放在他身上。
张成岭朋友既然来到越州镜湖派的地界,若不嫌弃,便是我们的客人,无论你是伤是病,或是遇到什么难处,都可以持我的名帖,上我们镜湖山庄小住调治。
小五少爷,咱就算有名帖,也不能满大街见到谁就派呀!这老爷说了这名贴它......
张成岭爹爹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侠义道就该守望相助,你看,他病得这么厉害,既然被我遇到,那我怎能坐视不理?
小五少爷,你怎么知道他是侠义道?你看他装扮,那万一是坏人呢?少爷,咱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周子舒闲散地欹枕在石阶上,听着这小少爷与他身后的那小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完没了,他们再不走,挡着他晒太阳,先走的就是他了!
周子舒多谢张公子高义,您是不是赶着去办事啊?别给您耽误了。
张成岭是的,差点忘了,还赶着给我娘买点心呢,朋友,你别客气,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张成岭终于拱手向他告辞。
小少爷走远后,周子舒拿起那枚名帖在阳光下晃了晃,微风吹拂而过,他的心间无端涌上一股子悲鸣。
周子舒罢了,九霄小时候,也像他一般傻乎乎。
长桥下,柳树的叶子像凤尾草,一阵风过,那轻纤的黑色剪影零零落落颤动着,耳边仿佛听见一串小小的音符,不成腔,像檐前铁马的叮哨,又像悦耳清脆的童声,一声声似在喊——师兄。
顾湘主人,人家刚要动手收拾他呢,为什么就不让我收拾那个病鬼?他那个步伐,好生滑溜,讨厌得很!
顾湘两手揉着自己又黑又长的发辫,蹦蹦跳跳地跟在温客行后面,嘴上还念念有词。
温客行就凭你,能在流云九宫步下,讨得好去?
顾湘流云九宫步?哪个门派的?
温客行四季山庄。
温客行立于高楼,极目远眺,满眼笃定。
顾湘四季山庄?什么四季山庄?我怎么没听过?
她的一张小脸挤成了一团,皱巴巴的,表达着她对这个“小门派”的闻所未闻。
放眼望去,楼台高锁,天幕低垂,温客行着一袭直领右衽的银白色广袖束腰长袍,浅淡的竹叶纹理若隐若现,眉宇间隐隐有些深沉。
温客行此人恐是变数,待我会会他。
他心中暗暗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