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

润玉和邝露，既然同住一层楼，同在一个公司上班，自然也就共同上下班。他们本就做了多年微信好友，如今相处起来，就像是老朋友一样，自然而然。

润玉同她说，公司的发展和困难。他自大学毕业起，接手这家小公司，前期经营不畅，每日常常只得睡两三个小时，如今总算是走向正轨。

润玉在公司内部开会，邝露当然听着，一个会开三个小时，几乎一上午都过去。她同他一起外出，一天跑了三个地方，十分劳累。不过邝露看他，却好像不知疲累，依旧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显然，这些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邝露跟着润玉去过一趟九霄总部，才知他竟是九霄集团董事长的长子，而他的璇玑公司，在整个集团，简直不值一提。在总部，甚至连个小小前台，都不太尊敬他。总部也从未曾给过他什么资源，像是任其自生自灭一般。

他在外，也极少借九霄集团的名义，一直是单枪匹马，靠个人微薄之力，才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之中，博得一席之地。

邝露这才领悟过来，他大学所学的天文系，一半自然是因为他个人的兴趣爱好，一半却是为了韬光养晦，藏其锋芒。实际上，他于金融、经济、贸易、营销、法律等等，样样精通。

她又想起之前两次去董事长家，看到的都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想必他这个长子，在这个家里确实尴尬。她不免在敬重他之余，又有些心疼他。

晚上八点钟，邝露看着同事们都陆续下班，唯有他一直待在办公室。突然听到他喊她，“邝露，来听个电话，烦死了！”

她很奇怪，他喊她的名字那么熟稔，好像喊过无数次一样，而明明她才刚入职呀。

不过她还是很快进他办公室，替他听那个电话。原来是个客户，货款到期，资金周转不开，想拖欠一段时日。

邝露有些为难，毕竟是刚上班，公司的规矩还没了解全。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他，想请示他的意思，却见他躺在旋转椅上，闭目养神，似神游在外。

难道是考验她？邝露只好与对方商谈起来，约定最后期限。对方不停道谢，并做保证。

邝露挂掉电话，润玉回过神来。她正打算向他汇报，他一挥手，说，“没关系！我璇玑公司还不差这点钱。”

看出她的疑惑，他又解释道，“只是这电话搅了我的梦。刚才打盹，梦见了妈妈。”他前面说得云淡风轻，后面却带着几许温情和无限迷茫。他直接说妈妈，好像那也是她的妈妈。

邝露看出来，他有许多话想说，而刚好她有一双善于倾听的好耳朵。于是她轻声问，“阿姨还好吧？”

“妈妈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瘦，带着病容，我还是儿时的小小模样。妈妈关切地问我，玉儿，有没有吃饱？”润玉平淡的声音，幽幽飘荡在这么一个寂静的夜里，邝露只听了这一句，竟怔怔落下泪来。

“儿时随妈妈住在乡下，总是吃不饱。邻居家飘来饭菜香，其他小孩都有各种零食，我从来都不馋，馋也没有。衣服永远太小。纵使一直饿着，依旧在长身体，手长脚长，无处安放，恨不得剁掉。”他的手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