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古剑（5）

琼华派飞升在即，双剑之力缓缓将琼华派拉上天光。紫英一行人奋力阻止，却犹如螳臂当车。那个云天河夺了望舒剑，被紫英护在身后，玄霄看都不看紫英一眼，一双俊目只是紧紧地盯着重伤的天河，吐出一口长气，徐徐道：“把剑还来。”

云天河动也不动，玄霄叹了口气，悠悠道：“云天河，我不想杀你。”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隐在一边怀瑶抬头看了看天，嘴角扯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终于来了，九天玄女。

此时慕容紫英面色惨然，挡在自己同伴身前，也缓缓闭上了双眼，身子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遮蔽住天河和菱纱。整个世界似乎静止了。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个庄重威严的声音：“玄女有命，普告万灵！”台上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一诧，玄霄杀气稍敛，大袖松弛下来，皱眉向天上望去。却见半空中一道金光徐徐降下，光影之中，缓缓幻出一个女子，那人穿着一身淡黄色道服，衣装上依然金光灿然，于华丽中尽显高贵之气。

众人看到她的容貌，无不怔然失色，只见她五官神态，无不与派中供奉的九天玄女一模一样，她面上宝光浮动，比之匠人雕成的塑像，更多了几分雍容。众人惊讶之下，心中各怀疑念，只有琼华派掌门夙瑶面上极是惊喜，脱口道：“您是……”

那女子凝视台上众人，朗声说道：“本座乃天帝驾下九天玄女，奉命相传神界旨意。”夙瑶面肌颤抖，狂喜道：“九天玄女娘娘……真的是您，终于、终于……琼华派已升至昆仑天光处，琼华派多年夙愿，终于我手中达成！”下方的卷云台上，也发出一阵惊呼声，众弟子喜出望外，一片欢腾。他们心目中一直膜拜的神灵，竟然出现在了面前，她是来赐福于自己的么？是来引渡众人飞升成仙的使者么？

然而他们很快就无需猜测了，只见九天玄女的面上，巍然萧肃，冷若冰霜。“无知！凡心入魔，妄想升仙。”那神圣的声音中，竟是深深的鄙夷之意。夙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众弟子的欢呼声也登时哑了，脸上分明是两个字“不信”。为什么？琼华派明明已经升到了仙界底端，连昆仑天光都已照耀到了派中，为什么派中之人还不能飞升成仙？！

九天玄女神情峻厉，目光从琼华派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冷声道：“天帝有命，琼华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烧，陨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东海漩涡之中，囚禁千年！”又望向天河三人，语音中稍稍舒缓，扬声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慕容紫英、云天河、韩菱纱虽为琼华弟子，心中却存清明善念，故可免去此劫。”

夙瑶浑身发抖，心中惊痛之余，更是无尽的惶惑，低声喃喃道：“不、不……为什么、为什么……”玄霄陡然变色，长眉立起，暴喝道：“岂有此理！什么天帝之命！我琼华派已至昆仑天光，飞升近在眼前，何须别人来代天授命！”九天玄女淡然望着他，朗声道：“玄霄，一切因果，皆由自生。神界确也只是‘代天授命’，旨在维系天道不坠。盘古有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六界生灵，概莫能外。尔等逆天而行，又岂能无谴？”

　　玄霄哈哈大笑，面容中却是万分愤怒，自己苦苦追寻了二十几年的梦想竟被面前这个所谓的神明一言抹去，忿然怒吼道：“好个天道！好个逆天而行！简直是一派空谈！世间天灾人祸，茫茫如许，救不胜救，神界不恤苍生，却要碍我琼华升仙，莫非也是遵循天道？！”

九天玄女神色微凛，淡淡道：“不错。南斗掌生，北斗注死，所有生灵往复六界之间，寻常病苦如是，天灾人祸亦如是，此之谓‘天之道’，而非‘逆天救世之道’。彼琼华派人心成魔，恶念万般，却妄图升仙，实乃天道不容！神界代天行诛，正是遵天道而行！”

玄霄眼中杀气大起，狂笑道：“什么天道！不过是神界一面之辞罢了！我琼华派修仙数百载，倍历艰辛，如今成仙在即，岂由得你们一句话否决！给我滚回天庭！！”右臂猛挥，一道红光劈空而来，竟向空中浮现的九天玄女斩去！他方才怒斥时，手上已在暗暗畜力，此时猝然出手，发出的剑气上带着十成功力，风声尖啸，势不可挡。

九天玄女轻蔑地望着玄霄，那道剑光射到她身前，她只轻轻一拂，便将其轻易击散。与此同时，玄霄只觉手臂一麻，羲和剑铛然落地，整个身子一动都不能动了。只听九天玄女冷笑道：“蝼蚁之力，敢与天争！凡人无识，但觉自己命如草芥，神明高高在上，却不懂天道有常，即便是神，也只能依天命而行。玄霄，蔑视天地，只会令你入邪更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摘自原文】

九天玄女一番大道理，让怀瑶听了都想给她鼓掌，真会扯大旗，仗着天道行事，冠冕堂皇，给自己遮掩。又听 玄霄放声怒啸：“苍天在上，我自敬畏！但若让我任由神界驱使，却是妄想！”九天玄女冷然不语，夙瑶忽然抬起头来，不甘的高叫道：“娘娘！我辈确实心怀妄想，希冀以凡人之力，修得仙道，纵然这一切有错，可本派数百年来，斩妖除魔、护佑世间，难道就毫无功德，竟要落此下场吗？”

九天玄女肃然摇头，望着夙瑶，朗声道：“善恶行止，本无人界、妖界之分，妖不为恶，为何杀之？琼华派因一己贪念，屠戮眩瞑界，又与邪魔何异？欲求仙道、先修人道，不明是非，何以为仙！”怀瑶听到这，真想糊她一脸血。琼华派屠戮眩冥妖界，不正趁了你心意。

只见九天玄女巍然道：“天火即将落下，云天河、韩菱纱、慕容紫英，你们三个速速离去吧。”云天河突然惊道：“等等！天火来了，琼华派也会落下……那山下的人怎么办？他们都会死吗？”想到播仙镇那些还没来得及搬走的居民们，不由得大为惶恐。九天玄女淡然道：“今日之因，必有明日之果，而今日之果，亦起于昔日之因。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问的。”

天河听得一愣，猛地摇摇头，焦急地道：“你说的这些因因果果的事情，我不明白……可是就算琼华派做错了，山下那些人有什么错？！你说琼华派的弟子犯了天道，可你也只是把他们关起来，那又为什么要让山下那些无辜的人去死？！”九天玄女目中微涌怒意，沉声道：“云天河，你是质疑天命，还是心存不忍？”

真是个傻小子，不过傻的可爱。怀瑶一声轻叹，却感觉在众人耳边响起。只见怀瑶和爱德华缓缓出现在卷云台上，道：“他不是在质疑天命，而是在质疑你。你如此急着将琼华派毁了，是伏羲向你问罪了么？”

怀瑶的出现让九天玄女又惊又怒，可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怀瑶冲云天河招了招手，只见水灵珠从他怀里飞出，落在怀瑶手中。云天河一惊，想上前阻拦，却被慕容紫英拦住了，他觉得怀瑶对他们没有恶意。

怀瑶祭起水灵珠，以水灵珠为阵心，布起水幕守护，将山下的普通人保护了起来。强大的灵力散发而出，令众人无不惊心。

九天玄女看着和自己作对的怀瑶，脸色阴沉起来。九天玄女猛地一拂袖，琼华派地面上立时剧烈震动起来，卷云台上，许多人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天涯彼端，隐有无数火球，急速向这边飞来。她紧接着长袖一扬，众弟子全身被红光包裹，惊叫声中，向着东方远远飞去。

场中只剩下怀瑶爱德华，紫英三人，玄霄和夙瑶。九天玄女高高在上的俯视怀瑶道：“身为仙人，居然自甘堕落与魔为伍。天帝知道定会严惩于你，还不悔改！”怀瑶笑到道：“悔改？你以为天帝真不知道吗？真为的无知和愚蠢感到心碎！况且，谁给你的胆量如此说教于我！给我下来！”话音一落，凤鸣琴架起，阵阵音刃将九天玄女逼落于地。

看着九天玄女愤恨的眼神，怀瑶冷声道：“怎么，上次的伤好了，就忘了疼了？”然后又回头看着玄霄道：“神界的神仙是伏羲以神树吸收神界清气所结的果实为躯体，注入自己强大的精力，创造出神。由于神树果实来源稀少，因此神的数量极少。凡人若想修炼成仙，除了自身天赋和品质，最重要的便是天道眷顾。所以成仙之人少之又少，举派飞升成仙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惜你们琼华派的创始者，因为她的小心思并没有在一开始阻止你们。”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九天玄女。

反应过来的玄霄猛地狂笑起来：“哈哈哈！难怪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果然是无情无义，草菅人命！堂堂神界，令人齿冷！”双眼蔑视的看着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脸色一沉，强颜喝道：“玄霄！你罪孽深重，至此仍无悔心！更道出如此荒谬之言！所谓‘天地不仁’，乃神与天道都视天地万物为平等，竟被你曲解至此！”

玄霄恨声长笑：“天道如此不公，神界如此嫉贤妒能、戕害常人，可笑我一生竟为之所误！苍天弃吾、吾宁成魔！”身子奋力挣扎，想摆脱她法力的束缚，面容上已尽是癫狂之意。九天玄女神色不变，高声喝道：“玄霄！你现下心魔已成，本座本该取你性命，如今先将你打入东海漩涡最深之处，本座自回天庭复命，另禀天帝，再议生杀！”

怀瑶看着已经入魔的玄霄，觉得把他送给重楼是个不错的主意，相信重楼更会喜欢这个强力的助手。想着怀瑶就打散了九天玄女对玄霄的束缚，九天玄女怒道：“你究竟什么目的！居然要违背天道吗？”

怀瑶站在玄霄面前，笑到：“违背天道？好大一顶帽子！你能代表天道？哼！真是笑话。你当我是他们那么好糊弄的吗？天道是什么我比你清楚多了，少拿这面大旗威胁我，你还没资格来阻止我做任何事情！既然玄霄已经成魔，那就是魔界的事了，刚好我和魔尊重楼还算熟，”说着又回头对玄霄道：“有兴趣去魔界走一趟么，反正这琼华派被你们的创始人给折腾没了。还是你打算被关上五百年？”

玄霄仰天狂笑，这仙他还不稀罕成，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为了成仙他失去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又被扣上玄宵定性“入邪”、“屠戮昡暝”这样的罪名，让被打入东海的琼华弟子，都会刻骨痛恨玄宵。玄宵成了这一事件的替罪羊，谁也不会想到一切都是九天玄女的计划。看透一切的玄霄自然愿意前往魔界。

怀瑶看都不看九天玄女一眼，爱德华走到玄霄跟前，帮他平定体内翻腾不止的魔气。怀瑶则示意慕容紫英跟上，带着几人往山下飞去。九天玄女眼神闪了闪，忍住了杀意，将独留下的夙瑶打入东海，看着即将落下的天火，暂时离开了。

刚落到昆仑山脚下，便见半空中被火焰包裹着，向山脚村镇坠落下去的琼华派，紫英众人面上充满了焦虑，看向怀瑶道：“前辈，还请前辈救救山下无辜的百姓！”

怀瑶皱眉看着天上巨大的火球，是下坠的琼华派，已经离地面越来越近，炽热的空气中夹杂着咆哮的风暴，燃烧着、席卷着、吞噬着昆仑山上的一切。怀瑶冲云天河道：“射日弓给我。”

云天河急忙将弓递了过去，射日弓乃神器，普通人用了自然要付出代价，可对怀瑶来说却没什么。神力汇聚成箭，怀瑶拉开射日弓朝火球射去，火球四散，一团团赤色的飞灰在空中涣然飘散。琼华派也在这一箭中彻底消散。

事情尘埃落定，他们中恩恩怨怨又有什么能说的清，一切都不重要了。怀瑶带着玄霄轻轻划开空间，对紫英道：“好好照顾小葵。”便朝魔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