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人就在里面。
黄毛抬手示意宋以橙进去。
眼前的房子破烂不堪,堪称危房,开裂的木门缝隙大的就像黄河长江一般。宋以橙无法想象平时情冷矜贵的严浩翔和这座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土房同框的场景。
严浩翔落水后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他怎么会让自己呆在如此破败的地方呢。
眼眶一热,鼻尖发酸。
她忍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有种近乡情怯之感。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推开木门。
一道伟岸的身躯背对着房门而坐,听到开门声,身子一抖,却没转过身来。
可就是这样,宋以橙还是确定此人不是严浩翔。
他们彼此熟悉,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也足可以认出彼此。
眼里的光熄灭,希冀般伸出的手颓然垂下。宋以橙像是不堪失望带来的重担,轰然间跌倒在地。
如果一直身处黑暗,不曾出现光芒,那她还能埋头砥砺前行。最痛苦的莫不是以为奇迹出现了,临到头却是一场空。
那种眼睁睁看着光芒熄灭的绝望太蚀骨刻心了。她承受不住。
大颗的泪,砸进尘埃中,开出一朵污浊之花。
破烂开裂的墙体上,一束光漏了进来,落在宋以橙的手边。阳光中,细小的尘埃轻舞着,无依无靠,飘飘摇摇。一如她此时空洞无望的心。
宋以橙……浩翔。
宋以橙探手进光束中,看着阳光下透红的手掌,几近亲密地低唤。
她的浩翔此时是否和她一样看着阳光呢?
她的浩翔啊,可安好?
若是安好,她便不哭。
那颗豆大的眼泪砸落之后,再没有泪水掉落。收回手掌,起身往外走。
跟在身后的石头和李飞虽没有宋以橙那样一眼确定那人的身份,但毕竟也是常年跟在严浩翔身边的,此时也发现背对着自己的人压根就不是严浩翔。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已经跨出门去的宋以橙,看出彼此眼里的担忧。急急地跟着出门。
而背对着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男人听见人走后,一脸着急地掏出手机。
龙套黄毛,他们认出我不是严浩翔了!
黄毛瞎嚷嚷什么呀。
坏脖子树后面,黄毛翘起兰花指掏着耳朵。
黄毛认出来就认出来了呗,反正钱已经到手了。
黄毛心情愉悦地看着小指甲上的耳屎,大拇指一弹,瞬间飞落而出。
不知对面之人说了什么,黄毛嗤笑一声。
黄毛你就是胆小。他们贴出重金寻人的消息,我这不就是给他们找人嘛,我可没有任何欺骗他们的意思……哈哈……那上面可没有说找错人会怎么样啊。
黄毛放心,没事的。就算是严家的人那也是要讲理的嘛……
黄毛原本就是街上的小混混,高中没读完就开始在街上混了,不学无术,偏还嗜赌如命。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无意中看到严家发出的重金寻人的消息,便起了歪心思。哄得同村的老乡陪他演了这出戏。
黄毛……好了,再啰嗦就揍你!快点过来!我们好……
分钱两个字还没出口,就看见树干边的宋以橙一行人。心中暗道不好,拔腿就跑。
可一个混混怎么可能跑得过石头呢。呼吸之间,人就被石头提着后衣领抓着回来。
黄毛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黄毛是个软脚虾,见事不对,缩着脖子就往地上一跪,声泪俱下地做着揖。眼睛却还在瞄着四周,企图伺机逃跑。
他的小伎俩在石头面前无所遁形,石头怒火高涨,一拳就砸了下去。牙齿混着鲜血蹦出口腔。
黄毛啊!
黄毛凄惨地叫起来。疼痛让他不敢再起任何的歪心思,在石头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地跪着。
空欢喜一场,让宋以橙疲惫不堪。恹恹地瞥一眼地上的人,无趣极了。
宋以橙拿回钱,我们走。
石头是,夫人!
石头斜着眼睛看地上的黄毛,拳头捏得嘎嘎作响。听着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种欺骗人来谋财的小混混没什么值得同情。
李飞抱胸静立一边,解气地看着吓得缩成一团的黄毛,并不打算阻止。
铁拳携带着风声,没打到身上就已经感觉到痛了。黄毛惊恐地闭上眼睛,大喊。
黄毛夫人救我!
骗了她还想让她救?这个小混混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宋以橙心底的那一丝微弱的好奇被勾了起来,但没阻止石头的动作。
他敢用严浩翔来骗她,就必须付出代价。
一拳下去,黄毛的鼻子血溅三尺。
鲜血,眼泪,鼻涕胡在一起。恶心的模样让宋以橙看不下去,偏过头。
黄毛害怕的手脚并用地后退,咽下一口口水。后怕不已。他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宋以橙你骗了我,为什么还以为我会救你?
黄毛因为你是严家人,而我的命现在就在你们严家人手里。我骗你们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我欠了你们钱,怎么会出此下策?我也是为了还你们钱啊。
黄毛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幽怨地盯着宋以橙。
三人一头雾水。
他什么时候欠了严家的钱?严家人怎么会认识黄毛这样的小混混?
不待他们开口询问,黄毛便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黄毛嗜赌成命,平日最喜欢到近郊的运来地下赌场赌钱,却没有赌金,就在赌场借钱,利滚利,借的两万块钱,转眼就滚成了十万。
他怎么可能还得起这笔钱!
黄毛……赌场就是你们严家人开的,我亲耳听到管事的说。
黄毛一抹伤心泪,觉得严家人真特码黑。
宋以橙你可听清楚那个管事说的是严家的哪个?
李飞看看不动声色的宋以橙,明白问题大了。严家居然有人背着严浩翔偷偷开起了赌场,而且时间还不短。这要是被有心人参上一本,那严浩翔的父亲顾云松可就布妙了。
黄毛……我没听清。
黄毛糊成一团的脸上畏畏缩缩的,眼珠子却是滴溜一转,否认。
和她玩小聪明?
宋以橙冷笑一声。
宋以橙石头,接着打吧,打到他想起来为止。
石头是!
黄毛哎,哎,哎,别打,别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黄毛拼命往宋以橙身后躲去。
宋以橙说!
黄毛……好像叫陈,陈伯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