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灵劫（7）

“喂喂喂，你别这么用力，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必清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两个师叔欺负我，魔女欺负我，现在就连新来的小沙弥都……”

他还想沉思一会儿，但看到必安有些不耐的神情，于是赶紧开口道：“道济师叔昏迷了五天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去了一趟乾坤洞回来就突然晕倒了。”

“他为什么会去乾坤洞？”胭脂愁上眉头，自己只是不在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广亮盯着必安，眉毛一挑，总觉不对，问道：“必安，你怎么会知道乾坤洞的？”

“我……之前呀，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妖怪，道济师叔救了我，乾坤洞的事是那妖怪告诉我的。”胭脂心下一惊，此时心里急，差点儿说错了话。

“哦。”广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济他去乾坤洞，是去救人的，具体的你就不要知道那么多了，他现在在禅房里呢，就在那个方向，你可以去看看他。”

胭脂“嗯”了一声，匆匆忙忙，甚至来不及再与广亮必清多说两句，便快步往道济禅房去了。

“必清，你有没有觉得必安有点怪怪的？”广亮看着必安的背影，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不禁发问。

“有！真的有点怪怪的，他的眼神好吓人啊。”想起刚才必安的那个眼神，必清只觉得浑身发凉，说不清楚。

“哎呀，不管这么多了，该吃斋饭了！”

广亮抬头看着正午的太阳，又摸了摸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挥了挥黄僧衣的衣袖，拔腿就要走。

“我晕！”必清紧紧跟着广亮，但此时心里有了担忧，“那道济师叔他……”

“必安不是去了吗，我又想了想，必安应该只是关心济癫，刚才他不是说济癫救过他一命吗？应该没事的，我们可以吃完饭再去，这样呢就最好了。”广亮边说边点头，觉得自己说得非常以及十分有道理。

必清此时虽然心有余悸，但也只能听监寺师叔的话，他拉着广亮，缓缓开口道：“那好吧。”

说罢，俩人便一齐朝着斋饭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胭脂脚步飞快，已经推门进了禅房。

禅房外，碧树丛杂，鸟叫蝉鸣。

胭脂却无心欣赏这样好的光景，只是将门轻轻关上了。

她转身往房里小步行走，只见道济正躺在塌上，面色发白，嘴角还有凝固的血迹，此时显然是因伤为得过重，昏迷不醒。

未赶来之前她是忧心，此刻却逐渐转成了愤怒，看着道济那凄凄惨惨的样子，胭脂气道：“李修缘！我现在算是了解你了，为了你那天下苍生啊，你什么都干得出来，命都不要了。”

胭脂怒而抬眼，不再看道济，道：“哼，我才不会管你呢，你别以为为了我挡了一刀，掉了点儿眼泪，我胭脂就真的原谅你了……”

言语之间，胭脂想起了之前的种种，难免又觉受伤。

只是，当她低头看道济时，心又突然间软了下去。道济虽昏迷着，眉头却仍旧紧皱，似乎有数不清的苦恼在心，此时他重伤的模样，只教胭脂再也不忍心置他于不顾。

胭脂知他装疯卖傻，知他不易，知他心怀天下苍生，甚至顾不得他自己……她不知自己为何能懂，只在心里笑叹这是命运织就。

再度重逢，胭脂发现自己对道济的感情很是离奇，原先是极恨，后来是犹豫着恨，现在……却是恨不起来。

胭脂轻叹一口气，转而抬袖，想为道济擦去嘴角的血迹，只是她手伸出去一半，还是悬在了空中。

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胭脂，大概不会让自己这么做的，胭脂苦苦一笑，那便依了他吧，她旋即将手缩了回去。

道济一时半会儿似乎不会醒，胭脂于是轻手轻脚去圆桌旁搬了一张实木鼓凳，她不忙坐下，只是在房间内踱步。

见圆桌上有一壶茶，胭脂好奇地摸了摸，只觉烫手，她想是胖瘦和尚方才沏好的，于是拿起茶壶，想着倒茶给他。

陶瓷茶壶与盖碗相碰，发出“叮叮”之声，在静能听针响的禅房内，倒显得有些刺耳。

“呼……呼……”

胭脂左手拿着那瓷茶杯，因烫手得很，只能不断吹气让它凉一凉。

她坐到鼓凳上，见道济睡塌周围光秃秃的，甚至没有放茶杯的地方，只觉苦恼。

她往左侧边看着，想找找放茶的地方，可是转眼之间，右手袖子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

胭脂心下一虚，她低头，只见道济半睁着眼，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胭脂没料到道济此时会醒，她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地举杯，把那热茶全都灌进了肚子，急忙道：“是我……我有点儿口渴了。”

“小和尚……必安？”道济朦朦胧胧间，见到一人在这里走来走去，离自己近了，才发现是那个说要回去探亲的小沙弥必安。

“没错，我是必安。”

胭脂将手猛地缩回了袖子，又生硬地将衣袖从道济手中抽了出来。

道济浑身仍旧剧痛，他挣扎着坐起身，只觉自己做了一场大梦。因他时常做噩梦，所以这难得的好梦，道济记得甚是清楚。

梦中，他一帆风顺，收复大鹏，扭转乾坤，人间也不再是妖怪横行，他回到了天庭，还有……

道济搜索记忆，却完全不记得回到天庭后又发生了什么。他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只是一场梦罢了，何必去思考这些。

“喂，李修缘，这下可是你拉我的，不是我拉你的啊，你可不能再婆婆妈妈了。”胭脂已经站起了身，她低声说话，此时只是庆幸自己手心的伤口没有被道济发现。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必安，咳……咳……”道济此时刚醒，耳鸣眼花，根本听不清必安在说什么，他忽觉不对，猛咳嗽了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你——你怎么样？”胭脂上前，轻轻拍了拍道济的背，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和尚我没事，没事。”道济嘴唇发白，他明白自己完全没有好转，“必安哪，我睡了多久？”

“听广亮师叔说，是五天五夜。”

胭脂凝视着道济，心扯得生疼，他这样虚弱的模样，自己原本不想再见到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