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谈

“小鱼怎么样了？”顾少君忙了好几天才想起来大哥寄养了个小仆人在他这，不由问道。

　　顾凌笑了笑：“我听您的吩咐把他安排进了101宿舍，第一天被五师兄教训了一顿还闹自杀，现在锐气小了很多晚上给几位师兄擦鞋洗袜子，白天的话跟着五师兄做事。”

　　顾少君揉揉太阳穴稍微有点担忧道：“不会把人给折腾麻了吧，大哥就是喜欢那小孩灵性。”

　　“没那么容易麻木。”顾凌笑道：“五师兄虽然管的严，但都是些常规训练，没把他怎么样。”

　　顾少君想着大哥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当初承诺要好好对待莫鱼，本来想直接放在主屋养的，但大哥想要小鱼吃点苦头压压锐气，他也不好违背大哥的意愿，便道：“让他在那待三个月学点东西再接过来吧。”

　　“好。”顾凌应下了。

　　而此时，莫鱼正跪着洗盘子，憋着委屈和眼泪，一点一点的擦拭。因为同组他洗的最差，还失手打碎了盘子，五号就罚他跪着洗，不把面前这盆碗洗干净就不许起来。

　　今早晨训时，莫鱼亲眼看见五号拿鞭子抽人，把那些迟到或者不听训的仆人打的血都浸出来了，特别恐怖，五号罚他他都没敢说不。

　　1-7号分管了这个营地所有事务，一号负责全营的运营，二号管纪律，三号管武学训练，四号管技能训练，五号管出师，六号兼顾礼仪与后勤，七号管日常统分评级。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叫1-7号哥，只有有资格住进101号寝室的人。空缺的八号位是这些仆人乃至整个秦莫氏仆人梦寐以求的，他空降占了八号床位，本来大家都看笑话一样觉得他会被立马赶走，但没想到101号寝室接受了他，所以眼底都嫉妒憎恨他这个干啥啥不会的关系户。

　　他之所以总是洗不干净，是被同组的其他成年仆人整了，这些人故意把最脏的盘子分给他，还把洗碟精藏起来谎称没有。五号过来验收时他洗的碗还有一层很厚的油质，别人都去吃饭了，就罚他在这跪着洗完再回去。

　　“小鱼，你一个人我就关灯了啊，节约电。”

　　后厨的总闸被拉下，莫鱼陷入一片黑暗中，彻底绷不住委屈大哭。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群起而攻之，从未想过自己会遭受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

　　“委屈吗？”五号的声音从后来传来，脚步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紧接着听见了拉闸的声音。

　　莫鱼被光刺激的闭上了眼，好久才缓过来，但不肯睁眼去看五号嘲讽的表情。

　　五号走到他跟前命令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莫鱼委屈的擦着眼泪，承受不住压力去看五号，他意外的发现五号脸上很平静，没有讥笑没有同情没有嘲讽。

　　“你用不着委屈。”五号淡淡的说道：“从一开始你就比他们命好，家主重伤把你托付给少爷，少爷又把你安排进101号寝室，即使你再德不配位你也得到了，所以别做出这副我不愿意我委屈的模样，去践踏别人一生所追求的东西。”

　　“我没有……”莫鱼哭着道，他从没有看不起任何人，是那些人恶意整他。

　　“你有。”五号蹲下来看着他：“你就是看不起仆人，觉得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觉得他们所做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就是侮辱。该仆人会做的事情你一件都不会，各种能力考核你没有参与，如果你是少爷他们无话可说，可你偏偏是仆人，还是那种生而命好又知不珍惜，看不起仆人的仆人。你觉得仆人是个很低贱的职业吧？”

　　莫鱼愣住了，他虽然觉得人人平等，但认为仆人这个职业确实很低贱，完全没有自由没有尊严。

　　“是很低贱啊，谁想做仆人呢？除了少数人，大部分人都会想往上爬找到一个好主人或者当个管事过好日子。”五号耸肩道：“他们和你一样不甘，他们每走一步背后都要花费大量心血，偏偏命不好就是得不到提拔。但命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轻松得到了他们拼命都得不到的东西，就不要在这委屈抱怨拉仇恨。”

　　莫鱼委屈道：“我不是仆人……”

　　五号拎起他的手指指手上那枚宝石戒指语重心长道：“不管你以前是不是，现在就是仆人。认了主的仆哪怕最终被废除仆籍，也要对主人忠诚。你当初发的誓可不是说笑的，一旦你违背誓言就会万劫不复。不然你以为家主凭什么宠着你？这种蠢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五号把莫鱼拽起来放到一边，手脚麻利的洗着碗，颇有些带儿子的苦恼，耸肩道：“认清现实，你在这多学点东西，家主没事最好，真有事了去少爷那里也能自保，别总是哭哭啼啼的，仆人的生存环境比你想象中的更恶劣，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

　　莫鱼哭着蹲下来，拿盘子继续洗，泡的小手都发白了，还磨破了皮。

　　“他们嫉妒你很正常，只要不是很过分你就当没有发生，做好自己就行了。”五号把最后一个碗洗干净放进篮子里笑道：“等你有资本了再发脾气，懂我意思吗？”

　　“嗯……”莫鱼点点头，以前他的资本是莫安，脾气再大别人都不敢拿他怎么样，但现在莫安没办法保护他，顾少君把他扔这也不管了，五号也没有事事护着他的意思，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下班了。”五号牵着他的手去拉闸回去休息，糟糕的一天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