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答应11

野男人说的没错，皇帝确实要不行了，熹贵妃许是看着时机差不多，开始宣着他们这些妃嫔美名其曰侍疾，其实也就是看最后一面。

孙答应去到养心殿也就只在暖阁外候着，皇帝的面那是一眼没看见，端皇贵妃和敬贵妃几个是大头在里头伺候皇帝，孙答应环视一周，心里也是奇怪，皇上大限将至，太医和顾命大臣怎么不见？

难不成是熹贵妃瞒了什么？

孙答应低着头不敢多瞟，对于熹贵妃这人她心中多有敬畏，连皇帝跟前的人都能拿捏到自己这边，也不说皇帝是有多废物，只能说一句熹贵妃乃吾辈楷模！

她就跟在人堆中，低着头假装伤心，仿佛是在真的在担心皇帝的情况一样，也没有多显眼，人堆里不止她做出这种举动，旁边和敬贵妃歇息的端皇贵妃也是这般模样，眼神时不时的朝着暖阁中看上了几眼，端皇贵妃倒也理解，毕竟也算是皇上跟前多年伺候的老人，就是没有感情也有多年陪伴的情分在呢。

而他们这些小年轻中，明明不甚得宠爱和皇帝见的也不多，有的伤心也是真伤心但更多的还是茫然的不知所措，皇帝在他们还算是宫里名正言顺的小主，虽然位卑人轻，到底是皇帝妃嫔至少有个主心，皇帝就是年纪大好歹也有目标和奔头，虽然同样在深宫之中，新帝登基后，他们就成了明日黄花直接退位让贤给下一代的新帝妃嫔，自己宽裕的住处，正常妃嫔的待遇都要拱手让出，自己则是蜗居在后宫一隅默默数日子等死？

好些妃嫔的年纪和将来新帝的年纪差不多大，将来怎么相处和生活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唯一能用做参考的还是先帝那些太妃们，有子嗣的尚且好说，先帝驾崩时也遗留了不少如他们的这般年纪的庶妃妃嫔们，没位份名分的都被打发到先帝陵前守陵再不就是庙中祈福，有名有份的好像也没多好过，不少太妃们都早早的抑郁而终，反正都是逃脱不得。

他们脑补着今后那可能是自己的下场，一个个的神情恍惚，面色凄然，眼里不知不觉的就含了些泪水，有的却是现在开始真心实意的为皇帝祈起了福来。

孙答应的作态没人觉得突兀，有的人还在相互安慰。

熹贵妃在里面久久没能出来，孙答应小心的瞟着殿外，发现侍卫这个时候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大殿里除了他们一些呜呜咽咽的声音，剩下的也只剩下寂静，简直骇人的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孙答应都觉得自己脸僵了快要维持不住深情的表情，这个时候熹贵妃踉跄的出来，眼中含泪，说着一些人不想听见的消息：“皇上，驾崩！”

“唔——”哭声一下子压抑不住彻底放开，孙答应开始跟着众人哼哧哼哧的哭出了声。

另一旁的端皇贵妃身形摇摇晃晃，好像并不像接受这个事实一样，敬贵妃赶紧上前搀扶，随后矜持的拿着帕子擦拭眼泪。

这也太儿戏了！

孙答应看着皇帝死的这么简单，熹贵妃一个人就见证了皇帝的驾崩，连个太医宗亲都没在跟前作见证，忽然觉得自己安然假死出宫的几率从五成一下子变成了八九成。

皇帝死的这么随便都没上心，那她这个小答应岂不是随随便便？

换好丧服，她跟着众人一起再大行皇帝灵位前哭灵，看着熹贵妃和一位她不怎么认识的宗亲扯皮将来的皇位花落谁家，结果肯定是熹贵妃俩儿子中间的一个喽，熹贵妃不论选哪个都是赢！

孙答应离得远，只能在后边听着前头的动静，结果是熹贵妃选择了四阿哥，没什么意外的感觉，好像就跟历史潮流的不可抗拒一样，历史会自动修正顺应它的选择。

她没咋见过四阿哥，也就逢年过节在宫宴上遥遥看过几眼，毕竟一个外男一个内宫女眷，相见相处的几率太小，野男人到是说过四阿哥是个有韧性和有手段的皇子，最后他能摘到果子的几率也是最大的。

一想到自己离真正的自由身还差几步的时候，她差点就没再先帝灵前笑出声来，还好她位份低没人在意她。

皇帝驾崩十来天后，虽然熹贵妃还没真的登上太后凤仪但称呼就先起来了，孙答应拼了自己的毕生演技装着心如死灰抑郁发作的模样求到太后跟前。

熹贵妃可是下了一大跳，这好日子快要来了怎么会有人突然想寻死呢！

孙答应不敢抬头，她怕精明如熹贵妃，从一个常在走到太后怎么着看人的眼神肯定有一手，她怕骗不过她，只能想着自己毕生最悲惨的事儿来催眠自己，争取做到悲伤入骨的神情：“娘娘想来也觉得嫔妾的想法和做法可笑之极，可嫔妾的心却是真的，嫔妾进宫不过三载光景，嫔妾在家里不得重视，连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奶嬷嬷嫔妾也没能留住，嫔妾以为嫔妾这一生都是不值得的，如不是得先帝看重选入宫廷侍奉，怕不是现在得在哪个地方继续苟延残喘卑微活着，臣妾以为进了宫嫔妾就会有了新的生活，也确实，娘娘也待嫔妾等都不错，嫔妾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熹贵妃听着，叹息了一声，随后发问：“你也说了，哀家和先帝待你不错，这辈子安稳也就够了，何苦还要这般呢？”

说是劝，但熹贵妃也没完全劝，看着跪在地上的说是少女也不算的孙答应，一副心无旁骛看透的表情，才小小年纪就有了沧桑感，尤其是她的话也不说没有触动她，她曾经也勉强算是好友的人的处境好像也如眼前的人差不多。

“以前在家时，嫔妾尚且都要为了自己和母亲和奶嬷嬷殚精竭力算计那算计这些只是为了有下一顿饱腹和看重的机会，有他们在身旁嫔妾觉得活着很好，每天都有期盼，但他们嫔妾还是没能留住，嫔妾没了指望犹如行僵的木偶怎么样都可，可嫔妾有幸进了宫后侍奉皇上，又叫嫔妾觉得有了新的活下去的期盼，皇上于嫔妾而言很像一个父亲！可嫔妾愚钝不知怎的惹了皇上厌恶糟了冷落，每每想起只觉得惶恐，那时嫔妾才恍然觉得宫里的夜那么冷，那么长，每一刻怎么熬过来的，嫔妾都不敢想！”孙答应捂着脸述说着，心里可是给自己恶心的要死，野男人也是，给她写的都是什么破词儿！还什么一定会戳熹贵妃的心口窝。

熹贵妃的心口窝戳没戳中她不知道，但她的心到是被这些话给千刀万剐了一遍！

熹贵妃听着她的话眼前一阵恍惚，似乎以前也有人和她说过一样的话，只不过处境不同和说的人不同。

“嫔妾活得有些累了，皇上很好，嫔妾愿意继续跟随皇上而去继续侍奉他！”孙答应赶紧低头，生怕自己吐出来，野男人，等她出去后等着吧！不扒他一层皮她就跟他姓！

熹贵妃也是看出来了，这个孙答应也不是真的因为爱皇帝才想殉情，只是觉得看不到头没有指望，不过一想到先帝，熹贵妃心中还是保有一定的情分在，也没说不可，也不说可以，只是说着叫她先回去，这事等到先帝丧期过去再说。

孙答应应承下来，她可是和野男人提前透过底，皇帝这几天估计就要起灵出宫下葬了，她挑的这个时间段也算好，等明儿假死药一吃，吃饱喝足往棺材里躺上两天随着一块出宫正正好！

装模作样伤心难过虚弱无力的被画梅搀扶回去，也不管熹贵妃那里是个什么章程。

不管太后皇帝商量同不同意，反正她是“死”定了，这个宫她也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