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惯秉承低调行事,不愿轻言掺和到那些是是非非中,怎的那日却是对着莞贵人仗义执言暗示一番呢?”
博尔济吉特贵人伴着芳嫔,一步一驱在小花圃中走着,身后跟着若干宫人,离得两仗距离,两个主子在前边说话,他们还是不要上前打搅的好。
两人相伴说着话,芳嫔用手无意的拂过身边长势旺盛的花枝,感受着手掌心中柔软的花叶。
听着博尔济吉特贵人的疑惑,芳嫔轻笑了两声:“若是平常只有华妃和皇后在场,本宫是万万不敢这般轻易吭声为莞贵人言语!”
皇后习惯和稀泥,最后肯定会各打两板了事,但到最后顶天了就是叫华妃呕上几天的气,她要是轻易出声肯定就叫华妃注意嫉恨上,反倒染上一身腥臊,也是得不偿失。
“原来如此,娘娘想的透彻!”博尔济吉特贵人听后心里稍稍一分析,立马反应过来。
就听芳嫔继续说道“就是因为那日有皇上在场,本宫才敢出言,皇上的脸色明显不耐,估计着也是心里清楚那场闹剧就是华妃为莞贵人下的局,再者,妹妹你说说莞贵人有何理由要亲自去害温宜公主,事先拿的木薯粉,还正巧喂了温宜公主马蹄羹,那温宜公主才多大,虽说温宜公主也是够了吃点饭的年纪,但现在依旧是还是以吃奶为主,牙都还没长齐呢就喂食银耳马蹄羹,曹贵人也是心大,桩桩件件下来,处处的巧合!”
“皇上现在明显还对着莞贵人在兴头上,估摸着也是有心想保莞贵人,陷害皇嗣的罪名都够剥夺封号打入冷宫的程度,可皇上也就是轻飘飘一句禁足了事,本宫开解那两句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充其量不过是锦上添花,莞贵人现在风头无两,本宫先试着卖个好看看,本宫有种预感,这个莞贵人可不简单,能三番两次的从华妃手底下只吃小亏还没损失什么,有心性有头脑,本宫也乐意出个头,同时还能在皇上面前卖个明事理的印象,至于担心华妃他们会不会来找本宫的错,这本宫到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顶多得上华妃他们几天白眼,他们现在的目标还在莞贵人那边,本宫这微星墨点华妃他们还不至于!”
摆摆手,芳嫔和博尔济吉特贵人相互搭着手沿着石子儿小路慢悠悠的走着。
“妹妹你且看着吧,这两天估计又有好戏看了!本宫这点小计较,华妃很快就会抛之脑后!”
虽然华妃既是推了御膳房一个小太监出来顶罪,这不就明晃晃的说给旁人木薯粉一事就是有鬼,听说皇上最后斥责了华妃一顿,还下旨将温宜公主抱回给曹贵人连同抚养权都一并归还,可见皇帝不是不知道,华妃奄然能高兴才怪了。
她从来都将自己的小命看的很重,没有把握的事儿她才不干,皇帝老儿在场,华妃也不敢明目张胆报复,况且她有六阿哥抚养在身,皇帝每月也会抽出时间来钟粹宫坐坐看孩子,她若有什么不好,皇帝又不是瞎的。
她才不是为了能在皇帝跟前露脸吸引注意而出言给皇帝看。
她在后宫众人眼里是不需要什么存在感,但皇帝跟前的存在感她得要啊。
不想得宠惹人注意找麻烦是一码事,而皇帝那里的印象和存在感又归另一码事。
后宫是皇帝的,但是皇帝却不属于后宫。
她很清醒这一点,她和六阿哥舒坦日子可以不看后宫任何人的眼色,但是皇帝却是他们生活好与坏的直接关键。
华妃着重皇帝宠幸了谁睡了谁,基本上后宫之人看的也是皇帝留宿在哪!
所以她就退避皇帝的宠爱,退出他们争论的范畴,当个后宫的隐形人而不是皇帝跟前的隐形人。
皇帝可以不宠幸她,但要知道有她这个人!
可能效果甚微,但不怕,她还有六阿哥在,皇帝的妃嫔有很多,但孩子就叮当几个,也不怕皇帝不知道她。
也为的是能顺带洗刷一下以前为了赶余莺儿走的那些小算计!
给皇帝表演一下,她是有小聪明一堆,但为人是正直的,六阿哥有她这个生母抚养也叫皇帝放心!
博尔济吉特贵人听完点点头:“本以为在宫里那方天地斗得已经激烈,没想到到了这方清净之地还是不曾有过消停,甚至比起在宫里时还要更甚!”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要想肃静,难啊!”
晚上,快要熄灯歇息,就听见外头熙攘声隐约,出来打听的宫人隔着湖水小岛老远的眺望,就见远处火把连天侍卫在到处搜寻着什么东西。
进屋给芳嫔说了声情况。
“可是瞧着是何方位?”芳嫔披着衣裳从榻子上坐起,天有些热,她有些睡不着,就在榻子上坐着,刚小眯了会儿就被惊醒了。
宫人想想,才道:“娘娘,奴才瞧着好像是闲月阁和碧桐书院那方!”
“哦!那就没事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瞧着,若有什么动静再来回!”芳嫔挥了挥手,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叶子捣鼓了两下角落里的冰盆,拿着钎子碴裂其中的冰块,摆弄好冰轮开始招呼来小宫女慢慢摇晃起来。
感受着阵阵清凉传来,芳嫔舒坦的长舒了一口气:“叶子啊,你说说,这天儿这么热,华妃他们也不知道消停一会儿,整天折腾这个折腾那个的,也没看把皇上从莞贵人那里拉回去多少,也是够闲,不怕废功夫!”
“奴婢觉得,怕不是华妃娘娘的清凉殿凉快冰块管够,只轻轻碰下两张嘴皮子,腿都是丢给底下人去跑去?奴婢想那些侍卫怕也是够难受的,已经值夜半宿不合眼了,还得忍着高热举着火把穿着马褂配长刀叮叮当当来回奔波翻找,就是想找出莞贵人的小辫子来。”
“你也是个狭促性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是个会说冷话的人呢?”
“回娘娘,那是因着奴婢不爱说话,要真说起来,怕是紫禁城的天都叫奴婢说冷了,那娘娘和小阿哥也就不用来这园子避暑来了!”
“说你胖你还给本宫跟前喘起来!”芳嫔虚指了一下一旁扒拉着冰盆翻着酥酪桶的叶子,笑骂了一句。
“娘娘,这冰酥酪奴婢先搁进去了,等冰拜上一晚,明儿就能享用了!”光一大盆冰搁在屋里降温看着它慢慢融化,芳嫔也是觉得心疼,冰块取之不易,还每日都有配额,可以少要,但多了没有,除非掏钱自己补贴。
还不如一物多用不显得浪费,小脑袋瓜在吃的时候明显灵光了不少,干脆就叫叶子做起了古代简易版冰淇淋来。
博尔济吉特贵人看到后两眼明显放光,芳嫔好歹还是嫔位,份例里的冰当然能用的自由,不说还有六阿哥那一份,娘俩住在一个宫室更能省下不少。
贵人的份例和嫔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要不是芳嫔时常照顾,虽然饿不到但想要吃的好住的好穿的舒坦是别想了。
这个冰盆一物两用简直戳中了博尔济吉特贵人的心。
直夸芳嫔脑子好用!
芳嫔都被说的不好意思,她的智商和机智也就够用在这些零嘴和吃食上了,要是真聪明,她早就大杀特杀踹掉皇帝老儿大权独揽走上人生巅峰,谁他妈还如此憋憋屈屈窝在皇帝老儿的后宫苟且!
华妃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惹了皇帝的嫌,觉得华妃小题大做没事找事。
这一仗,莞贵人成功扳回一局!
芳嫔偷偷摸摸的记着分。
看看莞贵人,已经能和华妃掰手腕还不怯的了。
再看看她自己,人比人她就是能气死人!
没办法,没有莞贵人的脑袋也没人家学识和胆量,有的人啊,就是成为不了万众瞩目的主角,只能默默沦为那个闪亮星光后的背景板沦作为陪衬。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圆明园的日子相比起宫里还算有趣。
比起宫里又多的是宴会歌舞,要不说皇帝喜欢待在园子里不愿意回宫呢!
抛却那些讨厌的纷争和叨扰,圆明园确实是适合居住还养人!
要她她也喜欢不回宫。
喝着杯中小酒,听着丝竹雅乐看着歌舞,这小日子实在是美哉。
可快乐的日子实在是短暂,收拾收拾又该启程回宫了。
小六子的周岁宴就差临门一脚能混上在圆明园过上一回了,可偏偏到了秋初,皇帝起驾。
芳嫔还惋惜了一阵,回了宫后,小六子周岁宴会办成什么样她都能提前预料到了!
规规矩矩马马虎虎,也就那样!
回了宫,逼事肯定就多起来,小六子的周岁宴如约进行,就是寻常的一顿宫宴,收了收贺礼,拿一拿上边几位巨头的赏赐,抱着挨个去谢恩一遍。
终于小六子有了自己的名字。
皇帝老儿估摸着也是良心发现,看着白胖的老儿子长得愣是壮实,觉得能继续养活,才勉勉强强的叫内务府拟了名随便挑了一个出来。
小六子以后就叫弘昂了。
皇帝看着小六子精神迸发,眼神炯炯的模样,便觉得昂字特别适合小六子。
芳嫔笑眯眯的带着奶娘和弘昂写了恩,叶子适当的递上一个荷包:“秋老虎的余威还没下,劳烦公公走着一遭,请公公喝茶解凉!”
“奴才谢过芳嫔娘娘,六阿哥白壮,皇上心里看着欢喜,直对奴才说是娘娘养育有方,如今弘昂阿哥记了名上了玉碟,奴才敢言娘娘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那!”
好话谁不喜欢听呢?
起码芳嫔听得是心里欢喜:“那本宫便借了公公的吉言,今日是六阿哥大日子,来者就是有份,这一份是六阿哥的,公公也别推辞就是!”
叶子又适逢递上一个荷包,刚才是她芳嫔的,这个就是代表小六子的。
该为人处世不吝啬的时候她是大大方方,这就叫该省省该花花,钱都得用到刚刃上!
宣旨的太监眼睛笑的更真诚了,合理的外快该收就是收,谁都不嫌钱少不是!
今晚,又是属于个别宫中的不平静。
但是很快的,小六子的热度又会被压下,因为相比起小六子他们这些望而不可得的。
皇帝的宠爱还是能期盼一下,莞贵人又再一次站到了整个后宫的风口当中。
想不注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