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儿的死在后宫里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抗死又如何,这宫里多的是人想叫她快些死。
曾经不修德行,欺上瞒下见着不如意就狠劲欺负,就连皇帝御前的小太监都敢没个好脸色。
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都得罪光了。
有人上下一打点,不想死又能怎么样,皇帝赐死的旨意已经下了,天子之尊,还会亲自来验尸不成?
“余官女子一事也算告一段落了,人啊,为人处世还是莫要太过嚣张才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尤其是这宫里更甚,多的是人想揪你的辫子把你拉下来!容儿记住了?”
林秀带着凌容看着花房新送来几盆盆栽。
没什么新奇,不过是图个妆点鲜亮,也非是什么珍奇名草名花的,好的都第一时间先供到了皇帝现在的心尖尖那里。
母女俩之间还算融洽,正准备亲自给跟前送来不就的花草换个合眼的花盆。
还特地换了一身素净的旧衣便装,束好衣袖,免得弄脏衣裳,同时也方便干活。
从容儿手里接过小耙子,小心的将土耙松,准备将花连枝带根的一起抛出来。
“额娘,容儿明白,得势之时莫欺人,得意之时莫作贱,失意之时有颜面!”
“还是容儿聪明,对了,不说那余官女子的事了,额娘听说前儿你去养心殿给你皇阿玛呈送你绣好的荷包时遇到了来朝请安觐见的喀尔喀博尔济吉特氏的世子?”
林秀刨着土,眼睛却看着一旁帮着扶持花草的容儿。
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这么巧就遇见了?
还是在皇帝的养心殿。
要说这里面没猫腻林秀却是一点都不信。
容儿是胤禛的二公主,身边少说也是围着一圈的嬷嬷婆子宫女太监的一堆人。
更别提皇帝的养心殿那守卫太监宫人的更多,为了避嫌,后宫的女眷哪个不是提前先叫人去养心殿那打探好才去。
确定没有别的外臣,皇帝没有召见人的时候才去。
八成是胤禛那老小子在后边暗地里吩咐好的。
然后林秀心里就有了准备,半打听半好奇的打算问问。
看看容儿这里是个什么说法。
凌容听到林秀的问询倒没什么表情:“是遇见了,只打了一个照面罢了,就相互问了两句安好,就被苏公公给引着觐见皇阿玛去了!”
“那他怎么样?额娘是问长得如何?”。
林秀直腰起身拍了两下手里的土,从花芽手里接过手帕,漫不经心的一擦,花芽接过后也是一脸好奇的紧盯着一旁的凌容。
宫里最近没啥新鲜事,除了华妃和莞贵人之间的二三外也就没别的了。
好不容易在跟前逮着了离自己最近的瓜吃,可不支着耳朵听紧。
凌容沉默了一会儿,认真思考,最后才缓缓的吐露一句:“长得还行,怪高的,就是有些瘦,我还以为蒙古人住草原骑马放牧吃肉喝奶的该是长得壮壮的模样,比元寿弟弟高了那么一两头吧,笑起来看着挺傻的!”
凌容努力回忆当初那几面时的印象,对于无关的人选她都一向没有什么记忆,见之过忘。
有时还得靠着身旁的人提点着才能慢慢想起来。
“就这些了,女儿对那个喀尔喀的世子的印象就这么多了,额娘还有什么想知道?”
“没了,额娘也就是有点好奇,说来,这还是你进宫后第一回见着外臣男子呢!”
林秀又喝了口茶,看着跟前遭乱的一切,叹了口气。
到底是年纪大了,没了年轻时的活力和精力,光是将花给挖出来就累的不行了。
看着遍地泥土和被剥离花盆的花枝,又看看被自己昨儿精挑细选出来的花盆。
还能怎么办,怎么着都给那花换上新的盆才行。
要不白努力这老半天了。
“行啦,今天先干到这再说,回屋吧,那花你们叫人给他找些油纸什么的先裹住再说!等闲在挪到那盆里!”
林秀指点一番,日头看着也大起来了,多年的养尊处优竟叫她开始变得娇气起来了。
看看容儿被晒的小脸红扑扑一片,圆幼水灵的小脸蛋跟个小红苹果似得,鬓角淌下几滴汗珠,裙摆边也因为跟个挖土弄得灰扑扑的。
“赶紧下去叫人伺候着洗漱干净去,难为你陪着本宫瞎胡乱玩儿!“
永寿宫的一天就这么过去,平静且祥和。
要不是晚上元寿下了学抽了时间跑了她这一趟。
林秀一拍脑门,该说不说,有蓉儿在身边伴着,都快忘了还有个在撷芳殿住着的好大儿了!
“还是额娘这儿的茶水餐食好吃,儿子也怪想的!”
看着满桌的丰盛,元寿食指大动,林秀笑着给他夹菜,一旁的容儿也招呼着她的弟弟一起享用。
林秀给儿子拨了一只虾:“可是撷芳殿那的宫人不称心?还是有什么伺候不到的地儿?”
林秀能关心的好像也就这些,元寿是皇子,一应享用都是最顶尖,虽然宫里规定了皇子阿哥衣食住行都有限制,胤禛是个疼孩子的。
他从哪里走过了一遭可是切身体会。
对于宫妃对孩子的补贴那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只要不过头,管她的。
林秀还算收敛,齐妃那才叫恐怖。
恨不得就将三阿哥挂到衣襟前一样,时时刻刻都要看着才算放心。
衣食住行各处打点无一不妥当,隔三差五的还叫着孩子回宫嘘寒问暖一番,生怕孩子受委屈。
林秀虽有心也想这般,对于齐妃疼孩子也没什么说头。
都是爱孩子,只不过方式不一样罢了。
她就觉得元寿也该有自己的主见,只要不出什么大差子,在元寿可承受做主的范围内,直接放手叫他去做就是。
天真无邪是好,但也不可一味宠爱,不经一番时间磨练,哪得一番筋骨暗香。
皇帝还在后头看着呢,心里可有数的紧。
毕竟他现在就这么几根独苗苗,可不小心谨慎。
三阿哥那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毕竟是自己第一个立住的“长子”。
以前因为公务繁忙和因站队夺嫡的事儿没少操心,自然也是对于长子的教育有所疏忽,所托非人教导。
林秀吸取齐妃的前车之鉴,摸索着教导元寿。
半是信任胤禛半是撒手任由元寿摸爬滚打自己琢磨。
她能帮上的不多,只能帮着元寿稳住后宫,别叫人有下手的机会。
做到这些也是尽够,过犹不及,怕就怕引起胤禛的猜忌和忌讳。
宫规为何要皇子阿哥满了岁数搬到别宫另行居住,怕的不还是皇子和生母关系深厚有牵扯。
林秀就自动隐藏自己和元寿的关系给胤禛看,和三阿哥与齐妃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容儿那本宫估摸着也是快了,皇上既然有此举动,可见现在心里是有些想法在的!容儿及笄才过,想来也是过上一年才会正式下旨定夺下来,在算算内务府礼部等等一些流程算计下来,还有两三的时候,说快不快,说紧张也紧张!”
林秀烦躁的扇着扇子,一旁的花芽顺手接过来给林秀扇着:“娘娘何必着急,您不也说了还有两三年的光景,陪嫁嫁仪等事还有内务府去操心,公主是皇上的女儿,自然不会慢怠,看皇上如此,还寻了机会叫公主亲自看上一眼,心里还是有咱们公主在的,有皇上坐镇,娘娘您还能不放心?再不还有怡亲王在呢,就皇上和怡亲王之间的感情深厚,奴婢看,满宫上下,再没有咱们公主身份来的合时宜,大公主都尚且如此,咱们二公主,奴婢保不准说更胜一筹呢!”
“你惯是会哄人的,行了,你如今也是咱们永寿宫最得脸的花芽姑姑了,也是一宫掌事,多的事叫你去操心,还来抢人小丫头的活计,也不知害臊!”
林秀笑着抢过花芽手里的扇子自顾自的扇起来。
“对了,这几天光挂心容儿和那个世子的事了,看容儿那模样,对那世子也没什么抵触,平平赖赖,也算不错,本宫也算放心了,总不会是当个睁眼瞎稀里糊涂的在一块没个印象!皇上这事办的还算有些样子!只不过,见面的次数时辰还是太短了些!”
这就要林秀不满意的地方。
皇帝的态度叫她有些膨胀,盲婚哑嫁林秀可太知道了。
至今还心有余悸,也不知根底。
要是在多些时间相看相看也是好的。
不过林秀也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也是皇帝能做到最好的了。
相比起大公主来,容儿还算幸运。
哎!
“这两天宫里有什么稀奇事你与本宫说道说道,本宫心里也好有个底,但愿宫里再没添什么新主子吧?要不请安时本宫不知道该是多失礼尴尬!”
“嗯,宫里一如既往,倒也没什么,不过,就近来时到是开始有传闻宫里闹鬼的!”
花芽摇摇头,然后忽然想起,顺道提起。
林秀听闻狐疑:“闹鬼?好好的闹什么鬼?”
莫不是有人想搞事?
林秀第一想法就是这个。
无风不起浪,这闹鬼总得有个缘由,还说冤有头债有主呢,鬼怪出现,多是寻仇。
神神鬼鬼的,林秀保持质疑,但也不敢一口咬定真的没有。
但天子脚下,皇城正中,龙气汇聚,什么阿猫阿狗的小鬼就敢出面吓人害人了?
再不济还有宝华殿里的那些大师傅在呢!
“奴婢不知,只听说是有几个小主夜来回宫时就给碰上了,尤其是富察贵人,可够倒霉,正正好遇见,还给吓得失了神智,缓了几天才缓过来,就连身边带进宫的丫头都快吓傻了!”
花芽皱着眉头说着,觉得实在晦气。
林秀听后点点头,正了正身子:“本宫觉得此事闹鬼实非偶然,这皇城也是立了不少年月在的,先帝时也是历经多年,也没听说闹出神鬼一事,怎么皇上一登基接着就闹了?”
花芽一听也觉得此事严重。
“皇后可有下令严禁?”
林秀问了一句,此事也算非同小可。
若是闹得满宫都是,动摇人心惶惶不安也是会出事,若是传出,极度有损皇家威严。
就连皇帝那估计满受质疑。
“这~皇后至今未曾露面,虽下令禁止宫人谈论,可成效似乎不大!”
“哦~”
林秀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