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和疯子

没有目击者。

第二天林澈打电话给安小宁，没人接听。发消息也没回。林澈心慌，但只能等到周一。

周一。

林澈一直在等安小宁，直到第二天上课也没有等到她，那是他就明白了。昨天安小宁父母报了警。

语文老师朝门外怯怯地看了一眼，“同学们拿出卷子，我们今天来讲评一下……林澈同学出去一下，有人找。”

是刑警，又是他们。

林澈脸上甚至没有一点意外。

反正他什么都知道了。

——“很抱歉打扰你上课，但事关重大，请你务必同我们走一趟，我们有事询问。”一位刑警上前，用一种很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警局。

“安小宁，你认识吧？”

林澈坐在审问桌上，灯光直照他的脸，“嗯，是我女朋友。”

警察点点头，对这个回答不意外，显然是提前调查过的。

“那个，”林澈开口，“安小宁怎么了？”

警察挑了挑眉，拿着尸检报告回答：“她昨天凌晨被发现吊死在一颗树上。”

“被吊死？”林澈发现了他用词的微妙之处。

“是，被吊死。”

林澈沉默。

警察见林澈噤口，警察问：“知不知道，或者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呢？我们查了她的消费记录，应该是昨天跟你去的。”

“什……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是五点左右。想起什么了？”警察分明看见林澈眼睛里有惧色。

林澈低下头。肯定是江怀无疑，他一直跟着我们怪不得他会起杀心！

“对不起……”

-

“安……安小宁也？”

姜梓浩从沙发上差点摔下来。

班群：

xxx：怎么回事啊？真的假的啊？

xxx：是真的吧，林澈被叫出去问话了。

xxx：说实话，我有点怕……

xxx：我也是……

姜梓浩：安小宁是被吊死在一颗树上。

班群瞬间安静，所有人噤若寒蝉。

xxx：你该不会是在和我讲恐怖故事吧？

xxx：这得和她有多大仇？

之后就没人再说话了，姜梓浩也有点不明所以地开始怀疑自己的哥们了。

现在，林澈整个人的气场多少有点变了。

警察还在和林澈对峙。

“你看起来很紧张，怎么了吗？”

林澈有了些怒意：“安小宁的死和我没关系，她死了我也很难过。我觉得……我……”

他欲言又止。

他并不想将江怀主动捅出去，一方面觉得对不起他，另一方面也是怕他来复仇。

“你们应该查一查监控……”

警察点了点头，示意人把监控调出来，可看完监控后他并没有发现江怀的身影。

他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监控。

“找不到他……”林澈灰心了。

晚上，林澈做了一个梦。

梦见警察真的把江怀抓走了，他被戴着手铐，眼眶边有泪光。他并没有向警察辩解，只是一直望着林澈有了好像失望，又好像惊叹。

是啊，毕竟他是为自己。

江怀就那样被押上警车，第二天就传来了立即死刑的消息。虽然明明是未成年，可他确确实实看见江怀死在他面前了。

他又害死了一个。

他不相信。又过了一天，到了早晨，他起床，望着窗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树上的知了一直响个不停。吵得林澈烦躁无比。

他去上学，望着那刺眼的阳光，觉得很恐惧。好像自己暴露在了什么东西之下。

他想寻找躲避之处，却找不到。他就一直跑啊跑啊，好像后面有人拿着枪追他。

碰——

枪响了，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眼前一暗，脚下一空。身后是悬崖，他恐惧无比地失声叫了出来。

他大概快疯了吧。

梦终于结束了，醒来时，已经满脸是泪。

他始终还是害怕江怀离开吧。

江怀是他无形的依靠，平日里好像可有可无，可一旦它消失了，林澈就会觉得自己无处安放。

学校停课了，校长老师都慌了。

林澈跑到江怀家，江怀好想也没有吃惊，出来迎接他。

林澈扶住他的肩膀，哭了出来：“江怀，收手吧……我求你了……我现在真的快崩溃了，班里那些人都说和我有关系……我不敢去学校了……你要怎样都行！或许……”他喘了口气，“那个杀人凶手就是我。”

他抱着头，蹲下。

“澈……”江怀看他这样，有点慌张。

林澈又抬起头来，站了起来：“我昨天，梦见你死了，我很害怕，怕你死掉，我觉得又是因为我……我害死了那么多人，谁来杀了我……”

江怀听到这句话，彻底慌了：“澈，不是的，不是你……是我。”

林澈又想起安小宁，那可怜的姑娘被吊死在树上？凶手却找不到，多么不公平啊。

“对！都是你！是你……我要把你交给警察！”林澈疯了一样指着他。

江怀眼底泛起凉意，“澈，你要为了安小宁，把我交给警察？”

林澈脑海中闪过他在枪口逃逸的画面。

“不是……我不想你死，也不想大家死……只想他们都活着。可是现在已经都不在了啊，死了，回不来了。”

他不再大吼大叫，失神地跪坐在地上。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死呢？还是因为我啊……”他小声嘟囔，又笑了。

“谁，快来杀了我……”

江怀猛地圈住他，“不是你，澈！不是你……是我，是我。”

林澈眼神还是空洞而平静，还有微微笑意，现在的他，就像一个疯子，一个精神病。

而怪物爱上了疯子。

墙角的野玫瑰开了，在黑暗中绽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