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就明白了。
他忘了……她真身是条龙……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龙族体质特殊，生个孩子……确实也不需要做什么。
“啧。”哪吒舔舔唇，笑了。想明白了这件事，通体舒畅，连小龙女越来越黑的脸都没注意到。
“爷看上的女人，只能给爷生孩子。”他颠颠她的下巴，挑着眉看她，“听到没？”
小龙女：“……”
小龙女这下越发确定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对不起天爷爷或是地奶奶，不然怎么会给她送来这么一个难办的主儿？
哪吒没听到回答也不生气，心情倍儿好的抱着人往殿内深处走。
见惯了三爷手撕皮肉杀人舔血，这么温和又愉悦的模样实在稀奇。远处走来几个黑袍老者，见他抱着一个女人皆是眉毛一皱。
哪吒见到他们，没和往常一样折根手指来玩，眼神轻飘飘的掠过几人，抱着人继续往前走。
几人同时行礼，看着男人渐远的挺拔背影，眼中的杀意不加掩饰。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里，没有人会绝对尊崇和拥护。这里，就是一个堆放白骨的山洞，深而不见底。
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精光。虽然这里人人敌对，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在面对他时，他们就会结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自从哪吒将小龙女带到这个地方，她便时常能若有似无的感觉到这里的人对她的杀意。
不过她并不在乎，因为哪吒将这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她只需要安心养胎就可以了。
日子过得还算清闲自在。
因为哪吒的善养，腹中的胎儿渐渐有灵气起来。小龙女经常能感受到他在里面踢蹬，怜爱的摸摸肚子，脑海里想象着他出生时的样貌。
随父随母？
……
生产的日子很快到来，可哪吒竟将人带去了傲来国的花果山。那里灵气充裕，是难得的百年灵域。
小龙女打小便听说过花果山齐天大圣的威名，自小便十分佩服。没想到哪吒竟和他相识，而且关系貌似还不错的样子。
孙悟空指了一处仙池，花果山依山傍水，环境清幽，看得小龙女连连感叹。哪吒将她放入仙池，在周围罩了一层护法仙障，然后后退一段距离，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孙悟空望着仙池中的绝美女子，撞了撞兄弟的肩膀，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小哪吒，从实招来！”
“说了多少遍了把那个‘小’去掉！”哪吒一掌拍在猴子的后脑勺上，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少见的孩子气。
孙悟空摸着后脑勺，威名远扬的齐天大圣一脸的生无可恋，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位爷？
天庭要惩罚他也不用这样吧！
哪吒不管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随着唇瓣蠕动上下起伏。看着仙池里沉睡过去的女孩儿，他的眸色不易察觉的暗了暗。
孙悟空注意到他的紧张，觉得新奇。
想当年他大闹天宫何其威风，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却偏偏三番五次折在这人手里。他很欣赏哪吒的坦淡，也崇尚他的实力，极想交他这个朋友。
哪吒厌恶天庭，不屑与那些神仙为伍，对他倒是多有照顾。
闹天宫时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后来他被压五指山，哪吒没少去看他，西行也得他多次相助，一来二去，两人成了能交付后背的知己。
孙悟空从认识哪吒开始，对方就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嚣张样，似乎谁也看不上。他见过他的桀骜风流，也见过他的黑暗杀伐，清楚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坦荡正直，自甘堕落。
这样的人连骨头都是薄情的。
此时看到他为一个女人小心和紧张，真不能怪他反应太大。
孙悟空摇摇头，“啧啧”两声，故作一副高深莫测，嘴里直叹——
“唉，缘分哪，就是这么神奇！为一人入红尘，放下屠刀悲悯苍生，动了情的神啊，不配再主持公允了。”
哪吒恍若未闻，只紧紧盯着仙池中渐渐腾空升起的人，仙障暖色的金光包裹住她。他眼睁睁的看着一颗龙蛋滑出，伏在女孩儿的小腹之上，然后不停的转圈。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孙悟空呆愣的看着那颗龙蛋，发出疑问。
龙族生子是颗龙蛋？
还会连环转圈？
“闭嘴！”哪吒斜了他一眼，看着那颗龙蛋不停的转啊转，终于不耐烦，甩出混天绫直接捆住往回一拽。
龙蛋感应到强大的力量波动，很乖顺的跟着混天绫走。
哪吒接过龙蛋，假装没看见小东西在他掌心一蹦一跳的，仔细研究着该怎么打开这玩意儿。
孙悟空也凑过来一起研究。
两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愣是没看出来这东西该怎么打开。
哪吒突然想到龙族降生需要极多的灵气滋润，包括在腹中也是。顿了顿，他垂眼，看了看这颗龙蛋，秉承着‘先试试实在不行就扔掉’的原则，开始往龙蛋里面注入神力。
孙悟空识趣的在一旁没打扰。
源源不断的神力涌入龙蛋，龙蛋感应到强大力量的涌入，升空，极速旋转。蛋壳表面开始出现裂痕，渐渐扩向四周。裂缝冒着猩红的火，然后开始碎裂。
“轰——”
一声巨响，蛋壳彻底碎裂，力量开始外泄，造成的冲击使花果山都有些颤动。
孙悟空猝不及防，被这冲力直接震飞出去，撞到石壁落下地面，猴都懵了。哪吒回头看了他一眼，蹙眉，有些不解。
孙悟空也有些不解……啊不，是非常不解！为什么他被直接震飞，而哪吒却毫发未损的站在原地？
连动都没动！
哪吒看向重新落回池中的小龙女，闪身过去，抱起人回到岸上。
“小龙女？”哪吒轻声唤她，不见反应，以为她是虚耗过度，灌了些神力给她。
……
四周漆黑，小龙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迷茫的往前走。
“小龙女。”
身后有道声音叫住她，低淡而冷然，带着熟悉的音腔。
她倏然转身，看到的就是那张日思夜想再熟悉不过的脸。男人立在原地，负手静静的看着她，气息有些阴暗。
小龙女心里一喜，刚想过去，身后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很嘈杂，像一堆人的声音叠在一起。
她回过头去，敖广站在不远处，朝她伸出手，脸色惶恐而焦急——
“龙儿，快过来！不要跟他在一起，他会杀了你的！”
小龙女怔了怔，蹙眉，不解他说的话。
肩上传来一阵凉意，男人俯身从后面拥住她，冰凉的唇贴上她的耳廓，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我们有孩子了。这老家伙妄想阻拦我们，我替你杀了他。”
不等她反应，男人已经抬手，隔空掐住敖广的喉咙，修长苍白的手指越收越紧。
看着父王满脸通红苦苦挣扎的样子，小龙女猛然回神，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急急哀求——
“不要哪吒！我答应跟你走了，你别伤害我父王！”
男人看向她，薄唇掀起锋利的弧度，面容薄凉又堕落，像下坠的地狱鬼神。听了她的话，他眯了眯眼，然后松开了手。
敖广摔倒在地，小龙女想去扶他，被男人一把拽回——
“你是爷的女人。断了跟这老家伙的关系。”
小龙女挣扎的动作顿住，呆呆的立在原地，神情茫然而空洞。
敖广从地上爬起，还要说什么，被男人一眼震的惊住。
男人收回视线，看着女孩儿犹豫不决的表情，俯下身，手指摸着她的下巴，声音残忍又温和——
“乖，没什么好留恋的。跟我走，我们的孩子降生了，你不想看他吗？”
小龙女抬眼，撞上男人漆黑的瞳。不过这须臾数日，她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男人俊美阴冷的面容，小龙女心中酸涩。
她的男孩儿没有人爱，永远身处黑暗不见天日。没有人救他，他自甘堕落。
神救不了自己，何其荒谬。
小龙女伸手抱住他，埋在他胸前，点点头，声音听起来遥远又虚弱，但坚定而温柔——
“我跟你走。”
男人听到想听的答案，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笑意没有了阴鸷，像一抹柔和的光。
小龙女没说话。她明白，或许这很残忍，因为一场意外爱上了一个人，便要为了他奋不顾身，甚至不惜和自己的家族断绝联系。
但，不是什么事情都有理由。
他们的爱本就是黑云里的一道光，是这肮脏世俗中彼此唯一的救赎。
神为信仰，爱人为光。
在这步履艰难的枷锁中，她想跟一个人走，哪怕那是大逆不道。
有些事，不需要理由。
有些爱，不需要成全。
彼此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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