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岚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直接抬手，拉上门边摔门走人。
哪吒耸了耸肩，不在意的哼了两声，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炽热又强烈。
他慢吞吞的瞭起眼皮，望向床上恼怒的小人儿，笑了起来。声音又低又欲，有几分道不明的纵容。
小龙女不想理这个变态，换了个方向倒下，斜躺在床上，霸占了整个床，意思明显。
不想再看见他。
哪吒也不恼，重新拉开门，这回却是自己出去了。门轻轻的关上，小龙女的思绪放空了一瞬，然后老脸一红，揪过一边的被子，将脸埋进去，时不时发出几声浑浊的傻笑。
——
哪吒回到大殿，发现闻钰景还没走，有些诧异，看向他，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
闻钰景瞥了他一眼，这人真是上一秒给你好脸色下一秒赶人。他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手指敲了敲桌面，望向他，示意对面，“坐，我有事找你。”
哪吒没怀疑，点点头，走过去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低眸看见里面绿油油的茶叶，随口一说，“这茶叶的颜色和你衣服还挺配。”
闻钰景：“……”
闻钰景不知道这人是真无意还是在气他，总之他没在意。只是咳嗽一声，淡淡提醒，“哪吒，说话前记得先看看自己纯洁不纯洁。”
哪吒：“……”
哪吒喝茶的手一顿，纳闷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眼睫，长且密的睫毛覆下，在眼底拓出一圈淡淡的阴翳，有几分冷然。
没作声，动作雅而缓，不疾不徐，在等他继续。
闻钰景“唰”的划开折扇，以扇掩面，一双桃花眼外露，眼底疏疏落落的笑意，杂糅着碎星，“你还记得之前你去荒原那事吗？”
“记得，”哪吒松散靠着桌缘，随意点了下头，并不在意的样子，“怎么了吗。”
“嗯，”闻钰景点头，合上折扇，扇柄敲了敲桌面，声音难得有了几分严肃，“你本不该插手此事，乱了天机，但好在顺应天意，只罚你下界镇守荒原魔族一带，时限百年，除恶务尽，待功德圆满之时便可重回天界。”
哪吒没应，指尖摩擦杯壁，半晌，才悠悠点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态度。
“还有，”闻钰景打开折扇，以扇遮面，不紧不慢的补上一句，“摩昂也去。”
“……”哪吒倏地顿住，“他去干什么。”
察觉到他语气不善，闻钰景笑着摇头，故作高深的道：“非也非也，他是你们的领路人，或者说是帮衬。”
“爷还用不着一条龙给我领路。”哪吒起身，甩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声音不冷，但淡，没有波澜。
闻钰景在身后懒洋洋的笑出声来，刚喝进去的茶险些呛到，他捂唇咳嗽了几下，摇着折扇笑。
若问这偌大的天界之中谁敢这么笑话三太子，怕是只有这二太子闻钰景了。
——
翌日，哪吒起得很早，打开房门，刚要转身，面前的对门就被人打开，小龙女睡眼惺忪的从里面出来。
哪吒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挑眉，“醒这么早？”
小龙女脑子还是浆糊的，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点头，然后手脚不受控制的走过去，扒拉着就往上面扑。
哪吒被她这刚睡醒不安分求抱抱的样子气笑，掰开她攥在衣领上的手指。小龙女倏地一下就往下溜，滑溜溜的，跟条泥鳅似的。哪吒收在她腰间的手一紧，防止人溜下去。
“唔……”小龙女似乎清醒了些，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抬起双腿夹住男人的腰，自动就把自己挂在上面，然后才睁着眼睛迷茫的打量四周。
巡视完一圈后移回视线，发现自己正紧抱着一个人。男人眼皮要掀不掀的盯着她，眼神睥睨，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小龙女登时一个激灵，匆忙从他身上下来，看到哪吒眼中冷冽带笑的目光，全身都清冷了不少。
哪吒没说话，理了理自己被扯乱的衣服，看小人儿低头转着手指时不时偷看他一眼，一副犯错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抬手刚想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哪吒的动作顿住，沉下眼，缓缓转头，瞭眼斜睨向来人。
风啸歌在收到自家老大不善的眼神后，脚下的步伐硬生生停住，然后生硬的扯出一个笑脸，笑嘻嘻的说：“老大，闻太子说让你赶紧启程，别……”后半句噎住，看表情似乎是难以启齿。
哪吒垂下眼，收回视线，小龙女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哪吒叹了口气，放下手，风啸歌的声音就势传来——
“别一千多岁的人了，还，还不知羞、耻！”
风啸歌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话音未落便像把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带出一阵风，呼呼的响。
哪吒：“……”
——
☞荒原，魔族交界☜
两道强光降落在地上，一高一低，高的男人修长挺拔，瘦削料峭，像一把磨锋利的刀。矮的女人旖旎漂亮，肤如凝脂，颦笑间皆是风情。
男人转头看了眼女人，表情冷淡凌厉，眼神疏淡又温和，看着她不说话。
小龙女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喜怒无常，上一秒还跟你好好的不要脸不要皮的，下一秒就冷酷的要命。
“你不用用这种看仇人的眼神盯着我。”她转过头，扬起脖颈看他，眼神端的是不容商量，“就算你今天不告诉我，我明天也会知道，还是会来。”
哪吒：“……”
哪吒点点头，没说什么，微扯了下唇角算作回应。小龙女察觉到他身上的阴暗气息有些明显，堕落黑暗的，她皱了皱眉，眼神看着他，沉默。
两人很快进入荒原与魔族交界地带天界设入的一片仙障，周围都是村子，很多部落，看起来很和谐，但很多事情不能只用眼睛看。
小龙女四处走着看了看，大约知道了一点这村子里的一些事情，回头再去看靠在树上那人，轻叹了一声，抬脚走过去。
哪吒背靠在树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那张寡淡分明的脸，神色冷而阴。这里靠着魔族，并不见天日，气氛沉重湿冷，但显然他身上的阴暗气息格外重，到了即使站在那不动也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小龙女感到奇怪，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可哪吒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数多了她也就习惯了。
“哪吒。”她向前两步，脚尖抵上他的，仰起头来看他，声音温和，“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哪吒瞭起眼皮看她，散漫又阴暗，眼神紧锁着她，半晌，伸手将人捞到了怀里，低下脖颈，头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有些粗重，吸了一口气，暗哑着嗓音：“你不觉得这里太黑了吗？”
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小龙女很快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头，肯定不单单只是问她黑不黑。但再往里深，她也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她不说话，哪吒也没再张口，放在腰间的手指用力，骨节发白，按的小龙女骨头有些疼。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位村民，像是认得他们，开口打了个招呼。是真的认识，从他的话里辨别出整个村落对两人的到来都是知情的，于他们来说，两人的到来是神的庇佑。
小龙女听到哪吒冷笑了一声，埋在她颈间不说话也不动，偶尔听他们说话发表点意见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小龙女由着他的性子来，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抚平这朵娇贵的莲花。不然再说话狠了，连根都拔了，小龙女怕自己以后守寡。
虽然两人现在还远远没到那种地步。
良久，等人走了，哪吒才抬起身来，重新靠回树上，脸色相较之前好了不少。
小龙女看了看他，眼神迟疑。哪吒冷淡的垂着眼，也没看她，“想问什么。”
“你怎么了？”
哪吒沉默，良久未答，就在小龙女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哪吒开口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死尸。”
“死尸？”小龙女一愣，明显没明白他的意思。
“嗯。”哪吒扯起唇角笑了笑，抬手捏捏她的下巴，“你倒是很激灵，知道我不开心，特意来哄我。”
小龙女脸一热，偏过头去，小声抗议，“才没有……”
哪吒权当没听见，大掌扳过她的脑袋扣在胸前，一下一下的顺着抚摸，动作不急不缓。小龙女耳朵贴着他的胸膛，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听不到，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失落。
“抱抱。”
哪吒听到小人儿不满的声音，是命令的口吻，挑了下眉，也没拒绝，张开双臂将人抱在怀里，腰身缠上了两只白藕似的纤臂，缠的死紧。
“你不开心拿我出气呢小龙女？”他低声笑着问。
小龙女耳根发烫，不说话，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眯了眯眼，眼角弯了下来。
有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小龙女这样想着。
哪吒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摩挲了一下，呼出口热气，神色冷淡阴戾，漆黑的眼珠像两潭深水，浓的像墨，见不到底，巨大的黑暗漩涡似要把人全吸进去。
小龙女靠在他的肩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了下脸。是几个穿着同样衣服的男人，还有一个领着小孩的妇女，几人来到两人面前，弯腰行了这里的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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