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若是没有当初的那件事,有个人这么诚挚地追求他,替他戴簪,他是绝不会拒绝的。
可惜没如果。
但严浩翔最终也没有把那支白玉簪摘下来。
严浩翔将军,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严浩翔京城贵女千千万,哪个不是尽态极妍,国色天香呢?
刘耀文可都不及你好看。
刘耀文你既收了我的东西,便再不能将我拒之门外。
果然是强买强卖,真不知哪来的歪理。
刘耀文今日且不扰你,我先回去了。
严浩翔走吧。
严浩翔立即起身相送,相送是基本礼仪,就是速度快得以为他多迫不及待呢。
刘耀文这么想赶我走?
严浩翔你自己说的要回去。
刘耀文行吧。
刘耀文记得想我啊。
严浩翔没理会他最后那句话。
刚把人送出去,严浩翔拴上门闩正准备进屋,又响起了敲门声,以为是刘耀文又倒回来了。
严浩翔还要干什么?
一开门,却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清癯身影。
门外人戴着帏帽,身后跟着个苍老略有些佝偻的老者,开门时年轻那位正抬头,三人六目相对,一时无言。
良久,年轻那位来开了口,声音有些哑。
林君亭阿岑,我能进来吗?
严浩翔沉默了一瞬,他知道林君亭迟早会找到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果然还是他管的闲事儿太多了么?
故人再见,他竟也颇有近乡情怯的感觉。
严浩翔你进来吧。
两人进门,待门关好,身后那位老者立即俯身行了一礼。
万能配角(高公公):老奴参见世子殿下。
严浩翔公公起来罢,我早已不是世子了。
闻言,两人立即红了眼眶。
林君亭阿岑,你……
林君亭似有些哽咽。
林君亭七年了,你平安就好。
林君亭既是得归,为何不回朝?
闻此,严浩翔感觉心好像被刺了一下,当年的记忆一直是他不愿去回想,不愿去面对的,如今却被血淋淋地撕开,拿出来质问。
严浩翔世子严岑早已死在了七年前,葬在了那个夏天,我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
严浩翔陛下若是想问当年的事,不必找我了,我也不知道。
林君亭那你又为何暗中帮我?
严浩翔被问得心头一梗,莫名觉得有些冷,他好像无所谓地笑了笑。
严浩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林君亭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林君亭为什么……
严浩翔林致。
严浩翔终于冷了声,不是尊称的陛下,也不是以前略显亲昵的君亭,而是连名带姓地叫。
严浩翔你今日是来逼问我的么?
林君亭被问住了,他来的本意显然不是如此,只是这些问题已经在他心里积了七年,他每一日都在想,严岑是真的死了吗?如果没死,为什么不回来?他在怨我吗?
日复一日地质问,让他一见到严浩翔就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林君亭阿岑,是我错了。
严浩翔突然笑了。
八年前,他十五岁,还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王府世子,林君亭刚登基,朝政不稳,加之梁国刚被孟国攻破边境,国内百废待兴,急于休养生息,是以向孟国求和,孟国答应求和,但要求以一皇族为质,林君亭在制衡皇权本就困难,是以严浩翔自请为质。
他虽只是个世子,但为皇后亲弟,也算皇亲国戚,再加上无人想真送个皇子什么的过去,因此举朝上下无不满意。
临行前,林君亭曾问过他:阿岑,你觉得我的决定做错了么?
后来他到了孟国,敌国质子,自然没有什么好待遇,待他好的,唯扶月一人而已。
一年之后,林君亭有意将他接回,而孟国也想毁约,攻打梁国,他连夜从皇宫出逃,九死一生。
那也是他一切改变的原因,他始终不愿意再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回了梁国京都,开了这家胭脂铺子。
再后来,梁国有了镇国将军,外加林君亭治理有方,才将孟国远拒门外。
再忆往事,只觉物是人非。
严浩翔已经过去了,是非对错……也已经不重要了。
严浩翔陛下,无需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