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星空之约

圣诞节即将来临。

匆匆解决过晚餐，斯黛拉摸了摸口袋里装了一天的信，准备先去把信寄给金妮。

塞德里克正忙着应付几个像麻雀一样吵闹的女生，斯黛拉只能一个人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摸索着前往西塔楼的猫头鹰棚。显然，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这些不断活动的楼梯有着自己的想法，总是会把斯黛拉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只能艰难地攀爬着楼梯，尽管她完全分不清方向了。

“斯黛拉？你在这干什么？”伍德突然叫住了斯黛拉。

“伍德？我想去西塔楼的猫头鹰棚，给金妮寄一封信。但……我好像迷路了。”

斯黛拉无助地皱着鼻子，局促的模样像是一只刚刚被人发现偷了金币的嗅嗅，伍德愣了下，笑着从侧兜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一起吧，我正好也要给妈妈寄封信。”

斯黛拉感激地点了点头，快走两步跟在了伍德的身旁。

伍德和斯黛拉并排走在前往塔楼的楼梯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身边一蹦一跳走着的女孩：“斯黛拉，今年圣诞节你要留在霍格沃茨？今天早上麦格教授过来登记留校过节的学生名单，弗雷德和乔治他们都签了名。”

“爸爸妈妈打算到罗马尼亚去看望查理，罗恩我们都准备留校过圣诞节。我听说，霍格沃茨的圣诞节也很有趣，我还挺期待的。”窗外的冷风带着一缕刺骨凉意钻入了斯黛拉的脖颈间，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你呢？”

“我应该要回家。”伍德挑起一边眉毛，“不过，我会给你寄圣诞礼物的。”

“希望是蜂蜜公爵新出的糖果。”斯黛拉将脖子上的黄黑色围巾裹得更厚，说话的语气轻快，“上次格兰芬多庆祝会的甜点还喜欢吗？”

“几种水果派都挺不错的，只是榴莲派的味道有点儿奇怪。”伍德回忆起那晚榴莲派的味道，没忍住，脸瞬间皱做了一团，无辜又委屈的样子成功逗笑了斯黛拉。

“还挺特别的，不是吗？”

“弗雷德和乔治很喜欢，他们每个人都吃了好几个。”伍德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你经常在家做给他们吃吗？”

斯黛拉摇摇头，表情有些微妙：“他们可能只是想提前体会一下把抽水马桶炸了的感觉，他们这学期的目标就是炸坏一个抽水马桶。”

话音刚落，伍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他嘴角不自觉地抽搐：“听起来很像他们俩个人能干出来的事情，珀西因为他们兄弟俩头疼坏了。”

伍德带着斯黛拉来到八层的塔楼底部，两个人一前一后爬上一条狭窄的螺旋形楼梯，猫头鹰棚是一个圆形的石头房间，里面乱糟糟的。赫梅斯从高处飞下来，斯黛拉揉了揉它的头，把信交给它，喂了它一些猫头鹰粮。

“赫梅斯，帮我交给金妮。”

梅赫斯扑扇着翅膀掠过夜空，几乎是和伍德的胖猫头鹰一同离开的。

夜晚的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斯黛拉顿住脚步，静静注视着窗外，天上群星闪耀，在黑夜里璀璨耀眼。

“辛尼斯塔教授曾在第一堂课告诉我们，这些光辉实际上来自距离我们非常遥远的地方。” 斯黛拉专注地凝望了许久，喃喃低语，“伍德，你说这片夜空的尽头是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很轻，月光倾洒在她金色的长发上，散着柔和的光。

斯黛拉恬静的侧颜吸引了伍德全部的注意力，一时间有些晃神，他不知道答案，也从未想过探究夜空的尽头。他很少关注除魁地奇以外的事情，但他总会忍不住关注斯黛拉，或许是因为查理的嘱托，但除此之外似乎还夹杂了其他莫名的情绪，他不太愿意说是喜欢，那太过草率，她太小了，就像是自己的小妹妹。

他的眉头轻蹙，他想，可能是因为她有一双装满了天空的眼睛，而他恰巧喜欢天空。

沐浴在月光中，斯黛拉柔声说：“这是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里永远也不会出现的景色。”

伍德回过神来，也透过天窗望向布满天空的繁星，以往他总会匆匆地来，再匆匆地离开，只为了可以有更多的空闲时间训练魁地奇。这是他来到霍格沃茨五年来，第一次如此专注地看霍格沃茨塔楼外的风景，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塔楼的夜晚这么静谧而美好。

“斯黛拉，你的名字很好听，Stella，读起来就像星星。”他嘴角不禁染上笑意，嗓音带着少年变声期独有的低哑，“就像你一样。”

星空笼罩下，伍德的眼神干净澄澈，他的眼睛是深褐色，比发色深一些，此刻月光融在其中，闪烁着与以往不同的光芒。

“伍德，你为什么会喜欢魁地奇？”她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韦斯莱家的几个男孩都喜欢魁地奇，或者说，没有男孩会不喜欢魁地奇，只不过很少会有人像伍德这样近乎疯狂的热爱。

斯黛拉突如其来的疑惑让伍德愣了几秒，他小声又慎重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我想，没有人能拒绝触碰天空的机会，我迷恋那片天空，没有原因。”他顿了约莫半分钟，“就像我们今天都没能抵挡住这片星空一样，我也不能抵挡住对于魁地奇的热爱。”

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斯黛拉白嫩的侧脸上，女孩浓密的金色眼睫半垂着，却遮不住从那双眼睛里溢出来的光彩，他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斯黛拉随便找个了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低声细语：“自由。”

“自由？”这是伍德意料之外的答案。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我有一种隐隐约约很奇怪的感觉，我是不自由的。”斯黛拉眨眨眼，嘴角微微抿起，“只有骑在扫帚上，只有双脚离开地面，我才会觉得自己摆脱了束缚。”

伍德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撑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显得有些落寞的女孩儿，心中的问题几乎脱口而出：“你会想自己的父母吗？”

他不该问她这种问题，这太没礼貌了。伍德问完就有些懊恼地低头沉默下来，他慌乱地想张嘴解释什么，却笨口拙舌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斯黛拉没有在意，她把下巴埋在膝盖上，释然地说：“很小的时候会，但现在不会了。”

“虽然韦斯莱家并不富裕，但给予我的爱很充足，我能感受到，他们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地爱着我。”她温柔却郑重的声音从一旁飘来，带着空气里渐渐苏醒的寒夜尘埃，一同融进他的耳朵里，“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伍德突然很想抱抱这个女孩，他的手臂抬起来又放了下去，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但他没有唐突的勇气，最后只是轻轻地揉了揉斯黛拉金色的发顶。

“等天气暖和了些，一起找时间骑扫帚看星星吧，说起来，之前几次飞行从没仔细看过这片星空。”他尝试用手在空中比划出一幅星图，“那时候应该正值春季星群，沿着最明亮的北斗七星斗柄两颗星的弧线向东南看，可以看到两颗亮星，其中一颗在东方半空中闪耀着橙色的光辉的就是牧夫座的大角星，它是春季大三角重要的组成部分……”

“那一定很美，我很期待。”光暗交织下，斯黛拉的神色温和淡然，“说真的，面对浩渺的星空、广袤的宇宙，感觉自己曾经纠结的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平静愉悦了。”

伍德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我爸爸和妈妈，他们就是在诺森伯兰的国际黑暗天空公园观看英仙座流星雨认识的。那时候两个人都是霍格沃茨的五年级学生，一个在格兰芬多，一个在拉文克劳，虽然上课也见过彼此，但五年来却从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斯黛拉对于这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十分感兴趣：“他们自此相爱了吗？”

伍德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吧，爸爸那年跑去看流星雨也是巧合，他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但是他的魔药学成绩太愁人了，实在没办法便想着靠许愿通过O.W.L.s考试。没想到遇到了妈妈，据说是一见钟情，最后许的愿望也变成了希望妈妈能嫁给他。”

他顿了顿，接着说：“结果……哦，当然，我并不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只不过，恰巧那年他的魔药学没及格，他不停地缠着妈妈帮他补习魔药学，考了两次才通过。”

斯黛拉戏谑地打趣道：“所以，你的魔药学天赋是遗传伍德先生吗？”

“妈妈曾经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最喜爱的学生之一，我也不知道我的魔药学成绩为什么会像爸爸，但幸好我遗传了爸爸不错的魁地奇天赋。”伍德无所谓地耸耸肩，没皮没脸的豁达心态，颇有几分韦斯莱双胞胎的影子。

“梅林，不是说那个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妈妈在开学前警告过我，要是我的O.W.L.s考试因为魔药学没通过，那一个假期都不准碰魁地奇。”他变了脸色，苦恼地揉了揉自己棕色的短发，从兜里拿出了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四年级期末考试成绩单，看着魔药成绩一栏中的A，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很有可能在考试的时候当着斯内普的面把坩埚炸掉，那他一定会在我的成绩单上打上一个大大的T。”

斯黛拉忍俊不禁：“你刚刚说话的语气真的很像罗恩。”

“如果我一个假期都碰不到扫帚的话，来年的魁地奇杯肯定就没戏了。”伍德委屈地双手抱膝，尽量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

斯黛拉提议道：“你为什么不拜托斯内普教授抽出时间给你辅导一下？”

伍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满脸写着不赞同，显然不相信大蝙蝠愿意浪费时间辅导一个“他时常遇到的那种傻瓜”。

“格林？”从背后传来一个冰冷嘲讽的声音，“在和你的格兰芬多小男友谈情说爱吗？”

斯黛拉和伍德同时站起身回过头探寻声音的来源，是马尔福，他的嘴角噙着狰狞的微笑，抱着手臂站在两个人的身后。

伍德不悦地眯起了眼睛，斯黛拉强忍住撕烂马尔福这个小混蛋嘴的冲动，拉着伍德打算离开塔楼，一看到马尔福这副仰着下巴的倨傲神情，她就忍不住回想起他粗鲁无礼地称呼她为“野种”的场景。

“你们能不能快点儿闪开，别挡道？”即将侧身掠过的时候，马尔福故意拖着长腔，“猫头鹰棚和你家比起来，一定豪华得像个宫殿吧？所以你们才舍不得离开？”

斯黛拉捏紧了拳头，却在下一秒突然被伍德握住，他摆摆头，将她拉到后面，护在他宽厚的背后。

“马尔福，你最好为刚刚的话向斯黛拉道歉。”伍德狠狠咬住后槽牙，语句几乎是从牙缝硬挤出来的。

“所以，他是你的新男友吗？迪戈里终于发现你不过是个肮脏的野种了？”马尔福不屑地瞥了一眼伍德，挑衅地扬起一边眉毛，“所以，你紧接着就找了一个格兰芬多的蠢货？他是……”

“闭嘴，马尔福！”斯黛拉厉声打断。

“还轮不到你打断我讲话。”马尔福凶恶地瞪视着斯黛拉，一字一顿地说，“韦斯莱家的野种！”

伍德的脸色随着马尔福的话逐渐阴沉，马尔福最后一个音节刚结束，突然扬起一阵风，伍德像只暴怒的藏獒犬，一头朝马尔福冲去，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马尔福，或许你的父亲从没教过你教养这个词？”伍德袖子下露出的手臂青筋暴起，语气低沉到可怕，“那我不介意告诉你这个词怎么拼写。”

马尔福惊恐地半张着嘴，支吾了半天，结巴着开口：“你……你不敢打我的……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马尔福，向斯黛拉鞠躬道歉。”伍德毫不掩饰眼中的嘲弄和不屑，魁地奇球员与生俱来的身高和体格优势衬得一年级的马尔福像小鸡仔一样矮小。

“做梦！”马尔福原本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他撇过头紧咬着下嘴唇。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儿考虑清楚。”伍德眼中闪着不耐，紧握的拳头蓄势待发。

“算了，伍德。就算揍他一百遍，他也学不会尊重别人。”斯黛拉拽了拽伍德的袍角，嫌恶地看着脸色涨成猪肝色的马尔福，料定以这个小混蛋的性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道歉。

伍德不忿地松开马尔福的衣领，马尔福得意地嗤笑一声，粗鲁地从两个人身边挤到猫头鹰棚里。

斯黛拉和伍德顺着狭窄的旋转楼梯往下走。

伍德棕色的眼睛浮着一层阴翳，嘴角紧紧地抿着：“斯黛拉，你不该放过那个小混蛋的！”

斯黛拉说话的语气很淡：“我没有放过他，我只是不想让他破坏今晚的星空。”

伍德向斯黛拉走了两步，弯下腰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女孩脸色平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草草点头：“好吧，斯黛拉。”

斯黛拉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伍德，谢谢你。马尔福的父亲在魔法界……”

“谁会在乎那些？查理在毕业前几次叮嘱我，让我照顾你。”伍德整个人浸润在黑暗里，让人辨别不清神情，“而且，我……”

“伍德？”斯黛拉疑惑地看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的伍德。

“没什么……”伍德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长袍，“我送你回去吧，走廊里太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魔杖，低声说了句：“Lumos（荧光闪烁）。”

他魔杖头上立刻冒出一道亮光，照亮了漆黑的走廊。

“大角星时刻护卫着大熊座，它是熊的护卫者。”伍德突然开口，魔杖的荧光映在他的脸上，睫毛在他深陷的眼窝打上一层浮动的阴影，安静无害的样子与刚才截然不同，“尽管他不是天空中最亮的恒星，但它却是属于大熊座永远的明星。”

“斯黛拉，我会履行对查理的诺言，我会一直保护你。”

斯黛拉被从身侧传来的热意烫得耳朵微红，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自己的长袍，这是她紧张无措时惯有的动作。

两个人沉默着穿过城堡里不断移动的楼梯和复杂的走廊通道，终于站到了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门口。

“斯黛拉，快进去吧。”伍德指了指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门口的一排木桶。

斯黛拉点点头，熟练地敲击“赫尔加·赫奇帕奇”的旋律，木桶盖一打开就快速的窜了进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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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于伍德擅长天文学以及家庭设计属于我个人的私设。

作者目前英国有15个被国际黑暗天空协会认可的指定黑暗天空观测场所，而诺森伯兰的国际黑暗天空公园（Northumberland International Dark Sky Park）是面积最大的，也是最受天文爱好者所喜爱的。

作者英仙座流星雨与象限仪座流星雨、双子座流星雨并称为北半球三大流星雨，它不但数量多，而且几乎从来没有在夏季星空中缺席过，每年固定时间稳定出现，是最活跃、最常被观测到的流星雨，也是对非专业流星观测者来说最好的流星雨，为全年三大周期性流星雨之首。

作者这章的灵感源自于斯黛拉和伍德在夜晚骑飞天扫帚的章节，一直想设计一个两个人一起看星星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