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渡完

顾九思前来求见时，合欢正与洛子商待在一起，没等他说明来意，就招招手。

玉合欢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随朕去天牢一趟吧。

此事，严格意义上来说，与合欢并有什么关系，所以她并没有掺和洛子商几人对质。在一旁狱猝长呆的小隔间，坐在特意搬来的软榻上，听着隔壁清晰传来的人声。

江河对洛子商和顾九思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他道:“你们来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一切。”

后半句话是对洛子商说的。

洛子商我也是在与陛下成婚之后才知道的，反倒你才是早就知道的那一个吧。

三年过去，洛子商已经学会了心平气和的面对江河，况且一个阶下囚而已，有什么需要着急的。

说着，他似乎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顾九思，脸上满满都是恶意。

洛子商顾九思，你还不知道吧？我之前误认为你爹才是我的生父，投身于王善权门下，一心想毁了你们顾家，就是因为他当初与我娘相交时顶的是你爹的名头。甚至在三年前我与他见面时，他竟然对我说他恨顾朗华毁了我娘。还有当初他与逆贼梁王私交甚密，梁王谋反他又怎会不知？库银一案，他身处牢狱都能指使人给你提供帮助，怎么当初就没见着给你们顾家提个醒呢？

顾九思闻言，瞳孔微缩，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河。

杀人诛心，江河不在乎落子商这个便宜儿子，但对于顾九思这个侄子还是真心疼爱的，听着这一番挑拨离间的话，终于是乱了阵脚:“小九思，我有派人送信，只不过送信的人被人半路截杀了。”

说话间，还意有所指的看向洛子商，随后又道:“当年，我出门在外不便交托真实姓名，但我是真心喜欢尹水，想要娶她，若非他父亲害死了我哥哥，我早就登门提亲了……”

听他说到这儿，洛子商不屑的嗤笑一声。

洛子商当年的洛太傅害死了你哥哥，冤有头债有主，那你去找他啊。为什么要祸害我娘，招惹她，又不负责，让她一人独自生子，面对世人指摘。不管如何，你都欠我娘一声道歉。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及我娘的在天之灵？

江河又道:“我也是在你策划洋州之乱时，才知道我和伊水竟然还有一个孩子，可你那时已经因为仇恨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我不告诉你。是想看着你，阻止你继续为恶。”

洛子商嘲讽的笑了，笑的越发大声，他没想到江河还能这么无耻，他当年究竟是怎么哄骗到他阿娘的？

顾九思也深叹了口气，江河方才还说送信的人被劫杀了，可他对洋州之乱的事情都这么清楚，又怎么会不知道顾家的处境，他娘当初来东都的时候还担心着江河在牢里过不好，可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帮助过一心记挂他的姐姐和亲人。他都快不认识他这个舅舅了。

听到这，合欢也忍不住现身了。

玉合欢看着他，阻止他继续为恶，是大夏律法的事。就算不说这个，就说你一个生而不养，从小到大就贡献了那么一刻功夫的生父，有什么资格来代替朕评判他的功过？

江河不服的在那阴阳怪气:“陛下与他是夫妻，自然偏向于他。”

玉合欢朕不喜欢你与洛子商并没有什么关系，早在幽州时朕就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对你的过往也算了解，从那时起朕就看不起你，洛子商的出现也只是为这份看不起添了几片瓦罢了，

玉合欢况且洛子商所行之恶，罪魁祸首不是你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批判他？况且他的计划大多都被我给破坏了，就算有罪，可他也没少散去钱财，就是乞丐，这三年来更是做了许多实事，为民谋福祉，也足够功过相抵了，即便不够也有我替他还。

洛子商原本一脸动容的紧盯着合欢，前半生虽苦，人人弃若敝履，但后半生有人拉住他，给他一个家，让他没有被仇恨彻底吞噬。听到合欢的最后一句话时想说些什么，她却突然伸手，与他十指紧扣。

玉合欢至于你，就自己为你所犯下的恶付出代价吧！

顾九思此时也回过神来，不论如何，这么多年的感情做不得假，他还是开口为江河求情:“陛下，舅舅虽然罪不可数，但还请念在他情有可原，以及他以往的功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合欢却看向了身旁的洛子商，江河该如何处置，还要看他的意思。

洛子商则是向周围扫了一圈，随后取了一把剑，手法利落，手段狠厉，挑断了江河的四肢经脉。直接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对于江河这种骄傲自负的人，从今往后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要靠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远比杀了他更难受。

合欢也顺时开口。

玉合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念在罪臣江河往日功劳的份上，准许顾卿将他接回家奉养。

随后，便拉着洛子商开了天牢。

临走时，洛子商回头看了一眼顾九思，随后又看了看两人相执的手，心底是压不住的轻松与愉悦，不知从何时起，他再也不用羡慕旁人了，真好！

……

之后，洛子商从日常跟合欢腻歪，陪女儿，处理事务间挤出了一点点时间，了解了一下江河的后续。

顾九思后来做到了丞相，他虽然把江河接回去了，但终究有了隔阂，没法再同以往那般亲近，再加上柳玉茹也因为当年自己外公家被江河连累，也对他有了意见。一开始还时不时回去看看他，后来也只是让下人好好照顾他，但主家不在意，下人也难免会有所怠慢。江河最终在三年后的某一日自己挣扎着跌下床，撞死了。

合欢用了五年的时间统一了天下，彼时女子已经开始踊跃出现在朝堂，后来在范琼成年那一日把皇位丢给她，自己则和洛子商一起游历天下，度过了余生。

…………

番外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