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您是真的不管了么?”
内殿之中缓步踱出一人,那微带沙哑的语声中似有笑意,华贵红袍上纹饰昭显出他的身份,宫中那位的近身内侍。
“朝恩,你是陛下的近侍,也仅是近侍。”
金光斜睨一眼这位内宫中权势极大的内侍,语声淡然:
“金光既承皇恩,以庇守天下为任,非是身死道消,亦不可改。
你回复陛下,玄心正宗如何已非我可左右,但这天下众生,只金光一息尚存,定会保其周全。”
“如此,朝恩代圣上,代天下苍生,谢国师大人。”
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行了大礼,他虽为内侍,却是离至高之位上那人最近者,比任何人都清楚金光对“那位”的重要。
——他们不仅是帝王与国师的关系,更是至友与救赎的关系。
曾经那位帝王也不过是宫中不受宠的小皇子,除了自家这内侍陪着他,于宫中全无倚仗。
那年,太极宫中怪事频发,小皇子也受牵连屡被惊吓,那次,是小皇子第一次见这人。
修眉凤目,端丽华贵,犹若王朝国花牡丹般的高贵不可攀,却又是如此年少之人。
也就是这冷艳似牡丹之人,以少年傲世之姿除去宫中作祟邪物后,又将不受侍见的小皇子一步步扶上帝座。
他们是师徒,是朋友,是并无血缘的骨肉。
所以,当日金光向之讨要空白圣旨时,帝王连眼都没眨就允下了。
甚至在事出后还一力回护金光,若非玄心四将倒戈,又有燕家人与诸葛流云何事?
故,玄心正宗在金光手中时,可以享受国教恩赏待遇,可离金光后,不过是帝王呼来喝去,控制玄门的饵。
这,才是玄心正宗衰落至此之源。
金光广袖轻拂,将朝恩生生托起,他明艳而雍容华贵若牡丹的颜容依如昨日,那从容自若神色也未变分毫:
“你无须拜我,身为玄心门人,金光早将此身舍予诛邪除魔之业,能守天下太平,乃金光一生之志。
朝恩,禀告陛下,传诏京城,自今夜子时起,至明朝午日止,不得轻出房门,一应婚丧嫁娶皆停。
若天佑之,终将无事。若天不佑,金光纵是拼得神魂俱灭,也会还天下个清平。
朝恩,走吧,他还在等着你的回信。”“国师大人,保重!”
朝恩深施一礼,深深注目金光,似要将之铭刻于心,不忘丝毫后,方才退步出殿,转身离去。
金光唇边勾起缕浅笑,忽地微微侧耳,悠然道:
“出来吧!”
“宗主~”
朱雀低着头移步而出,有些不敢看金光,语声轻似梦呓:
“宗主,可好?”
“本座不是早让你们四人合力逐出宗门了吗?这‘宗主’之称又何来?
更何况,本座不是疯了吗?疯子,好与不好,又何妨?!”
金光冷笑轻讽,他就是太过心软,不忍四将如他昔年般遍历苦难,所以什么都自家担下,结果却宠出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算得报应。
朱雀不自觉轻缩脖颈,肩头轻颤,玄心四将皆是燕赤霞夫妻弃宗而走后,金光自宗门有功者之孤中挑选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