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浪潮战争

静谧的夜晚被隆隆的炮火声击碎，炮弹齐发，击向火箭所照亮的区域。火光盖过了点点的星光与皎洁的月光。冲击波震碎了地面，泥土四散，甚至落到了守城十字军的肩膀上。

“情况如何？”

“它们太分散了，对浪潮炮的效果不大。它们还在前进，看来刚刚那一下没有起到威慑作用。”

“那就放下滚地火，然后上弓箭手。贴身近战的士兵也安排上。”

城墙上，人员在进行快速的调动。被撤下的炮兵部队将沉重的火炮推下墙头，为弓箭手腾出位置，一列负责后勤的士兵抱来一个个奇怪的物事，好像是用棉被和竹席包裹了什么东西后，又在外面拖了一根引线。不过，在只有微弱星光和月光的夜里，弓箭手怎么才能射中移动中的目标呢？

答案很快揭晓了。军士掏出引火物，将那些物事背后接着的引线后，沿着城墙往城下推。那团裹成球形的东西在空中摊开成一长条，还没落地，便剧烈燃烧起来，如同一条条火焰之蛇扑向来敌。原来，那些棉被竹席所包裹着的，是火药。

一道道燃烧的火焰照亮了黑暗，隐藏于黑夜之中的影兽终于现出身形。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但都比一个正常成年人的体型要大。它们有些直立行走，但更多有着四足或更多肢体。它们无一例外的都在朝着这座城镇冲来。

在远处，先前炮火轰炸的位置，有一小部分影兽死于火炮。现在几头影兽在吞吃着同伴残缺不全、四分五裂的尸体。狼吞虎咽之后，它们的体型比之前明显大了不少，而且更加明显的是，它们看向这里的眼神更加凶残。

远处城墙上的军士们目睹了这一切。“真下饭，每次看到它们这样做我就忍不住想把它们都轰成渣渣。”

弓弦响处，上百支羽箭齐发，如同暴雨般向着来袭的影兽倾泻而下。一波箭雨过后，前排的弓箭手不约而同地侧身后撤一步，同时后排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迅速挽弓搭箭，第二波箭雨几乎是箭矢紧跟着前一波的尾羽落下。两波箭雨过后，稍近一些的影兽都被射成了刺猬，远一点的也没有几个能站着得了。

见此场景，守城的将士却并没有松下一口气。“差不多要来了吧。”

“炮兵部队准备！”

不只是炮兵们紧张的忙碌着调整火炮，许多身着重甲、双手持着某种长而沉重的、很明显就不是对付人类用的武器的十字军也来到城墙最前端最靠近战场的位置，弓箭手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弓箭对那家伙造成的伤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还不如腾出位置给近战士兵。

老实说，前面那一下只不过是它们给他们的前菜。

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浪潮战争。

滚地火的火光几乎都燃尽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巨大身影在黑暗中缓缓走近。

“开火！”

一声令下，火炮齐发，击向黑暗。这次他们几乎不需要瞄准，所以也就没有放火箭或者滚地火照明。

毕竟他们要打的目标实在太大了。

那是吞噬了所有死去的、破碎的、濒死的甚至是活着的影兽、将整个浪潮集结于一体的巨型影兽，它比城墙还高出一个头。不知是被烈火烤焦了还是怎样，原本就略显黑色的巨型影兽，在黑夜的隐藏下，更加难以辨认。它蠕动着这尚未完全成型的躯体，缓缓移向城墙。

在不停的炮击下，它只是略微“晃了晃”，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即使每一颗炮弹命中，都会将它躯体的一部分从它身上剥离下来，碎片玷污了大地。

“中间的炮兵部队后撤，盾兵，列阵！”眼见炮火阻挡不了巨型影兽越靠越近，十字军迅速调整了队列，原先的持着巨斧的刀斧手仍站在最前，而炮兵将火炮从炮台上推下，持盾的军士与刀斧手并肩立着，将盾层叠，只留巨斧在外。距离巨型影兽较远的炮兵部队仍在开火，尽可能的在它贴近到无法开火的距离之前多造成一些伤害。

摩罗维城南门的战斗热火朝天，而与此同时，弗雷二人正马不停蹄的穿越笼罩在黑夜之中的街道，赶往他们的目的地，风车塔。

“咯嚓咯嚓……”越靠近风车，某种奇怪的齿轮转动声便越清晰。

“好吵啊，风车转起来的时候都这么吵吗？”普罗基拉皱起眉头。

“那不是风车发出来的声音，”弗雷解释道。

“那是十字军在准备他们的杀手锏，安装在高楼顶部的巨型弩箭——天击弩。”

近五人长、两人高的巨型弓弩，八把长四米、弓背由铁页堆成、弓弦粗于拇指的长弓共同拉动一根近两人长、手臂粗的巨型箭矢。每次以最大威力射出一支这样的箭，都需要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做好各项准备工作:组装、取箭、挽弓、搭弦、转向，再到最终击出。它很少有发挥用处的时候。

不过现在，正是时候。

它被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对巨型影兽，一击必杀。

“喂弗雷，”普罗基拉看向弗雷，“我不是很能理解。”

“理解什么？”

“就是……”普罗基拉回忆起了先前，弗雷告诉她的一些关于武器的知识。

“……就是，弓弩是冷兵器，对吧？”

“……没错。”

“火炮是热兵器，没错吧？”

“……没错，怎么了？”

“……就是……为什么对付影兽时，冷兵器的杀伤力比热兵器还强，甚至能一击必杀？”

“哦，原来你在对这个感到疑惑啊，”弗雷明白她为什么迷惑了。

“让我来解释一下，首先，火炮和弓弩的适用范围是不同的。弹速较慢而能够发射溅射的弹片的火炮，更适合在浪潮初期，影兽数量较多而实力不强且距离己方较远的时候使用，在短时间内迅速减少影兽的数量。”

“而当影兽彼此之间距离较大，分布较散或者已经抵近到了一定距离时，此时使用火炮的命中率较低且难以迅速瞄准，远不如弓弩灵活，而且此时溅射的弹片也会对己方人员造成杀伤，所以在浪潮后期影兽抵近时，军队更趋向于使用弓弩手和刀斧手。”

“至于浪潮末期出现出现巨型影兽时，火炮和一般的弓弩已经不能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要使用天机弩。而天机弩的准备时间比火炮更长，为了防止被影兽破坏并且保证射程，天机弩一般安装在高处，并且只用于击杀巨型影兽。”

“至于为什么它的杀伤力比火炮还强，那是因为它使用了特殊的箭矢。那种箭矢的杀伤力不只在于它的大小，更多是因为它的制造过程。它是由维系者灌注权能形成的。”

“那么为什么不能在炮弹里灌注权能呢？”

“好问题，那是因为它们驱动的方式不同。火炮发射带来的冲击会让权能直接在出膛前就在炮管里释放，所以只能使用弓弩，而普通的由人力使用的弓弩无法提供足够大的力量与速度，让箭矢在击中目标后释放权能，所以必须要用天机弩。”

“而天击弩所发出的箭矢，对巨型影兽来说是毁灭性的，因为它太大了，太容易被射中了。”

“其实在浪潮初期也可以使用天击弩，不过箭矢成本比炮弹高多了，他们宁愿使用火炮。”

“哦…………”

弗雷讲完是一码事，普罗基拉听懂就是另一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