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字路口的小男孩

“十字路口？”

老妇人的表情充满困惑。“那边……不是蛮好的吗？”

“可是我今天还听见那边似乎有人打起来了……阿姨，您知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打起来不是很正常的事？那边是学校，小孩子嘛，总是喜欢打打闹闹的。”

老人的语气听不出什么问题。但如果真的是小孩子普普通通的打闹，恐怕就不会触发选择了。

黎辞镜没再说什么，而是像真正的小区工作人员一样，问了几个“您觉得小区需要增加哪方面的设施？”之类的问题。

老妇人一一回答了，态度极其认真。末了，她余兴未尽，拍着黎辞镜的肩膀道：“你们总是调查这调查那的，总也没个人来落实一下……你问的这些，老婆子我上个月曜就已经回答过了……”

黎辞镜又一次听见了“月曜”这个时间单位。

“说起来，阿姨，”黎辞镜仿佛不经意道，“‘月曜’到底是根据什么来命名的？”

“你也这么大个人了，这个都不知道？”老妇人似乎误解了黎辞镜的意图，“不是我说，女娃你要是想走了大可以换个借口，说这个谁信呢……”

“阿姨，我是真的好奇。”黎辞镜无奈打断，“真没人和我说过这个。”

老人仍然没信，但她没再叨咕。

“你知道天上挂着的那月亮不？”老人起身，把黎辞镜拉到窗边。黎辞镜注意到她家的窗子也是用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的。

但即使拉上了窗帘，黎辞镜也能看见布料透着丝丝红光。

“现在外面的月亮，应该是红色的。”老人没有拉开窗帘，就站在窗边和黎辞镜交流。

“月曜，就是血月出来的夜晚。一个月曜，就是从月亮刚刚变红到重新变成银月的时间……”

原来是这样。

不过，天上挂着的那轮血月，居然还能变回去吗……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了，连这些都不知道给小孩子讲。”老太太似乎对此颇有怨言，“现在的老师也是，压根不知道怎么教小孩……我做老师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您以前是老师？”黎辞镜语气中的惊讶和钦佩丝毫不作伪。

老太太很受用地眯着眼睛：“当然，我没退休前一直在朝阳小学教书——就是你刚才说的，十字路口旁的那所小学。”

“老师啊……真是很值得尊敬的职业呢。”黎辞镜感叹道，“那您怎么说现在的老师不知道怎么教小孩呢？”

“她们什么都不懂。”老人冷哼一声，皱纹变深了几分，“她们现在那些小姑娘，一个个的整天就知道涂脂抹粉，完全顾不上孩子。”

“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小孩子都闹腾成什么样了——就比如你之前说，那个十字路口，就校门口附近，是常常有小孩子在那里打闹的。”

“啊呀，啊呀，”老太太连连摇头，“要是我当班主任那会子怎么能出了这样的事！”

“那边到底是怎么了？”黎辞镜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老人的话语间。

“现在那些孩子倒服帖些了。闹得最凶的那时候，一天到晚嘻嘻哈哈，踢球，抽烟，甚至故意拦着车不让开——那群熊孩子，是什么事都干的！”

“后来在那里，好像是不知怎么的，撞死了一个男孩子，那些不安分的小东西才老实一些了。”

“撞死人了？”

“是啊。”老婆婆颤悠悠地站起来，从电视柜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串佛珠，“真是造孽哟，那么小的一个男孩子……”

她把佛珠递给黎辞镜。“那时候大约是他无缘无故地被撞死，心怀怨气，不肯离开，有人从十字路口走过，常常能看见他的。”

“后来请了几位大师做法超度，又给附近的人家都发了串佛珠，才总算安静了些。”

黎辞镜端详着手中的佛珠，入手温润，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颜色暗沉。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老太太摇头咂舌，“他一向是最安静的，从来不学那些小子在车道上踢球，是个本分孩子。”

“也不知怎的，居然到车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