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话.从过去到未来】（其二）

“情况如何？以这样的战损…”

“不行…巴巴托斯和格雷兹的损伤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格雷兹……修理的话还不如买一台新的Ms…格雷姆林的损伤也很严重，以我们的技术力根本修不好…再加上根本不能公开的特性，真是让人头疼…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常用触屏笔在设备的屏幕上不断滑动查看着这次战斗的损耗，但看着看着常那常驻的微笑表情很快就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因为苦恼不断的轻捶着自己的眉头，而脸上贴着纱布与绷带的朱莉塔只是坐在旁边低着头陷入了沉默中，不过紧锁着的眉头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很快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容又一次回到了常的脸上。

“不过我们也并非毫无收获，虽然我们损失也很惨重，但至少我们知道了铁华团到底想要做什么。”

“嗯？”

听到这点朱莉塔抬起了头，而面前的黑发男人只是发出轻笑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根据我这边的情报网，这次的袭击让加拉尔霍恩加强了殖民星与这一带的警戒，但同样这样调动防御力量会让边缘的运输航线产生空档，而这些航线上运输船上的货物，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经过改装的武器以及Ms…甚至还有违禁兵器达因斯尼夫的弹药…如此庞大的数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新铁华团要做什么大动作…”

“难不成……”

此时自己脑中浮现出“三日月”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很快这个世界就会在革命的火焰中燃烧。”

突然间朱莉塔觉得感到一丝寒意，瞳孔都缩小了几分，心中突然有了一些猜想。

“那些货物是运送到哪里的？”

“火星，而且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那些Ms的骨架的亚哈普反应与输出功率都非常接近伊欧骨架系列…也就是说这些Ms的来源很有可能是迪瓦兹…您应该和我想到一起了吧？”

“嗯，恐怕这些东西都是提供给火星的反动组织的吧？ 七星会议越来越高的驻军费用让火星出现了激进派…但缺乏武装力量因此一直是暗中活跃，如果成功集结了这些武装…那恐怕火星……但这真的可能吗？ 加拉尔霍恩的密约也对迪瓦兹有利吧，与新铁华团合作并支持火星的反动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理由并不难想吧？既然那份密约是由莱斯塔尔签下的，现在他已不在人世，那么如果想要变卦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虽然他们具体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了。”

“……就不能用你自豪的情报网想想办法吗？”

“请不要强人所难…迪瓦兹那种圈外圈大佬的情报可是非常贵的，我也有部下要喂饱，其次招惹他们也是下下之策…但如果新铁华团的背后真的是迪瓦兹…这个生意真是越做越觉得棘手。”

“那你要终止合作吗？”

“呵…高达骨架都运到您的船上了，这边可没有多少选择了啊，只能继续把这个烫手山芋做下去。”

“哼……那么，你对晓他们说这些事了吗？ 以及艾因的情况…”

“没有，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以至于艾因，她现在还是昏迷状态…”

听到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入晓的耳中，朱莉塔松了一口气，但很快这口气就变成了叹息，摇了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晓他们，除了让他变得急躁以外没有任何帮助，我去看看艾因……”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常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怂了怂肩表示认可。

手指不断划过屏幕，随着手指的运动越来越多的文章与信息浮现在那蓝色的瞳孔上，但尽管数量众多，但全都多多少少被粉饰，与自己想要的真相差距甚远，就还在晓苦恼之中时，一位不速之客已经慢慢靠近了他的后背。

“武装统合时期的记录……真稀奇啊，你竟然会看这种东西。”

“！！”

突然的声音把晓吓了一跳，手里的设备也没有抓稳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回头看去，那是在昏暗的房中闪烁着荧光的红色眼睛，就像是动物在夜间的瞳孔一般，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却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面孔，摇了摇头以后便重新捡起地上的设备，但屏幕已经因为撞击发生了龟裂，晓的心中涌上了一股悲痛。

“啊啊…摔坏了……真的是，古林肯比你别这样吓我啊，既然来了先打一声招呼啊…不过你竟然能这么快就能行走了吗？”

“别小看我啊，这种程度的伤我很快就能养好了…但这不都是重点，为什么你突然看起这些东西了。”

“和我们战斗的新铁华团的绝卖人，其中有很多都是在武装整合的受害者…他们有些因为无法支持生活而不得不选择力量，有些则是为了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人而复仇…就像是吴还有你一样。”

“所以？你难道觉得他们可以谈和吗，事先说好，吴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和他们……”

听到这里，古林肯比的表情明显变的有些不耐烦，刚准备反驳就被晓打断了这个念头。

“当然不是，就算再怎么样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这点不会变……但是我并不想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和他们战斗，至少我想要了解他们曾经所遭遇过的苦难，这样我才有资格与他们战斗…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

“………真是服了你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啊？ 只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哎呀，自诩为无力之人燃烧愤怒的人竟然好意思说别人「自我满足」什么的～”

“唔……！”

看着突然涨红了脸的古林肯比晓突然笑出了声，逐渐这股羞愧就变成了愤怒，古林肯比一甩手直接背过身去，双手抱臂生着闷气嘴里不断嘀咕着什么。

“吴都告诉了我哦，当时新铁华团在街道上破坏的时候是你上去拖延所以才将损害范围控制在了最小，很帅嘛～”

“那个家伙…明明是个哑巴却那么多嘴……烦死了，当时看到那种情况谁能忍着不上去啊！混蛋铁华团…这次我也记住了…他们干的事情我一定要如数奉还回去！”

“如数奉还…是啊……不过古林肯比，有件事我以前就想问了…等这一切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为了向新铁华团报复才加入了加拉尔霍恩的吧？ 但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

这个问题问住了古林肯比，昏暗的房间中只剩下了陷入沉默，并且沉思着的两名少年。

“嗯…嗯……司令…？”

侧卧在床上的黑发少女的意识终于从黑暗中苏醒，但刚睁开眼睛所看到的事物却又让自己不能理解，坐在椅子上的人悠闲的用小刀不断削去红色果实的外皮，嘴里不断咀嚼着腮帮子也像是仓鼠一般鼓了起来，脚下的塑料袋中装满了吃剩下的果核。

“嗯…哦，你醒了啊！怎么样，身体还有什么地方异常吗？”

“嗯…没有异常。”

听到了艾因的声音以后，朱莉塔连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而艾因也从床上起身，但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那握在手中，散发着淡淡的香甜气息的果实，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察觉到她那好奇的眼神后朱莉塔将手中的苹果丢了过去。

“吃吧。“

诱人的味道最终战胜了未知的恐惧，艾因对着白色的果肉大口咬了上去，看着这个大口大口的啃咬着苹果的少女，朱莉塔发出一声叹息。

“在你昏迷期间，我和浮士德谈了谈…真的是，我可是被骂惨了啊，而且她也对你的擅自行动与损坏了格雷姆林很不满…那种不要命的战斗风格是浮士德教你的吗？”

听到这里，艾因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紧紧的抓着那被啃了一半的苹果随后用坚定的目光重新看向朱莉塔。

“不…浮士德博士给我的命令是在战斗中最大程度存活，哪怕是以他人作为掩护，并且以最大程度歼灭敌人并获得更多的战斗数据与机体情报，战斗的方式浮士德博士并没有教我…但我认为那样才是作为“武器”应该的行动…作为“武器”而诞生的我理应采取的行动。”

“………既把你当作武器与工具使唤，要求你完全服从命令，但却对你的擅自行动仅仅只是发怒而已，说实话我一直都很难理解浮士德到底在想一些什么…艾因…在你眼里她究竟代表着什么？”

“……浮士德博士…是个很严格但是又很温柔的人…她教会了我文字，语言，教导我如何战斗，适应阿赖耶识…在我的记忆中浮士德博士一直陪伴着我…我是因她而被制造出来的…也是在她的陪伴下成长的…在我查询的资料中，这样的存在似乎能被称为「家人」是吗？”

“……………所以你才会心甘情愿的作为兵器吗。”

“朱莉塔司令…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作为武器而生，作为武器而战斗…有什么问题吗？ 我曾经也见过许多加拉尔霍恩的士兵与军官…但是他们都是用一副怜悯或…非常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目光看待我…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吗？ 浮士德博士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我才会想要成为她最为骄傲的“武器”…而我也因为能够保护他人而战斗感到骄傲…朱莉塔司令和大家同样也是为了重要的人才一直战斗的吧？ 既然如此，我和大家的差别究竟在哪里？”

看着她的眼睛，朱莉塔直接将已经在喉咙里那些关于自由与人性的演讲重新咽了下去，眼前的孩子绝对不是没有感情与人性，而只是因为那份感情过于单纯，是啊，说的没有错，所以自己只能勉强挤出微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人都有各自的正义，哪怕那是不被人所理解的…为了某个人而战并没有错，你也无需因为今天的擅自行动而感到自责，因为你的判断让牺牲者减少了，光这点就足够了，但你必须超越“武器”才行…为了能够成为一个更好的存在，也是为了今后不让自己做出后悔的选择。”

“嗯……超越？”

“成为一个…「人」 为了自己所觉得正确的事情而战斗，为了自己重要的人而行动，为了自己而存在的「人」”

“…………唔。”

“现在不能理解也不着急，要再来一个苹果吗？”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