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再不再

沨嫽放松了身躯，直直地向后倒去，发丝散开，略有些凌乱。一两秒，寒意撕开壁障，钻入每一寸肌肤。

湿漉漉的草坪洇湿了衣衫。

左眼安详地闭着，将不再睁开。似乎某一处，也将永远被掩埋。

她望着逐渐明亮的天，手中那微小的花落入了草丛。鼻间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气味，大地的气息。

“闻到了吧，这就是自然的气息，最深沉，最有力量的一种气息。因为……一切，都来自于自然啊。”

沨嫽的眼中浮现出虚无。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身上似乎痛了几处，反应过来时，止水已经紧紧抱住了她，她的胸口紧贴着草地，叶子上的水珠触碰到她的脸，脖子，一阵冰凉。

她的耳朵，正对着他心脏的位置。

他与她严丝合缝，但却并未让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察觉到她要反抗，他立即用腿压紧她的下肢。错估了男性的力量，她不得不乖乖就范。

她安静下来，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

能听到，他的心跳，大地的脉搏。而她，在他们中间。

“我的心跳……自然的心跳……你听。”

比雷声柔，比鼓声清。她也想，让自己的心跳与此同频。

“就像那时你抱我一样紧。”

虽看不见她的眼神，但他却似乎能感受到她目光的忽闪。嘴角挽起，他的热度足以抵消她身下的寒凉。

似乎每一丝空气都变得粘稠，但却又都清冽无比。

太阳照常升起，却照亮一个与昨日不同的世界。

每日都是如此。

“剩下的年岁，你要与我一起。”

“为什么？”

“我们不会分开。”

脸颊被濡湿，是否是露珠过于调皮，还是心里翻起了涟漪？

唇角极缓的向上微微扬起，是泪光划不破的暖意。

她终于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实在木屋的床上。而房间里也已经大有不同。

窗边，墙角，竟已经摆满了盆花。

她的眼中闪动着不敢置信。

“你怎么……”

“嗨，”止水轻轻拭了拭额角，笑容发出光彩，“喜欢吗？很漂亮吧！”

她惊讶得回不过神。

大朵的月季，爆盆的洋甘菊，各色的雏菊，还有几株秋绣球，以及许许多多，她所不认识的花卉。

鲜活，美好，色彩横溢间似乎有什么在无声地奔腾。

她看着止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止水走近她，她看清楚了他身上的汗渍。

“……辛苦你了。”

他摇摇头：“你先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嗯。”她注视着他点头，“喜欢。”

虽然她语气平淡，似乎并不兴奋。但止水还是很高兴，几乎雀跃。

“不过……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微微侧身，看着那一片绚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香气，“盛放之时，应当被欣赏。”

她的眼神颤动。

“哈哈，其实大部分是我在附近的花市找到的。我会布置好小屋，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她注视着他，看着他笑，心却仍被一股淡淡的愁绪勒紧。

她不想拒绝。

但也不想答应。

“我说过，我们不会分开的。”他在她身旁坐下，“就连眼睛都是同一双……你记住，不是我陪你，是，你陪我。”

“你有未来，是我。”

他慢慢地靠近，而她，收起了防备。

“你……想要怎样生活？”

“不再为他人所用，不再受制于任何人。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