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玉倾归来

玉倾这几日，一直停留在那瀛洲之地，那里生长着锻经草，锻经果，顾名思义，就是将身体的经脉骨骼血肉重塑，打造成空灵体质，另外还能毫无障碍的凭空增添五万年灵力。妖魔神人都可以重塑，没有任何限制。枝株通体莹白，七瓣七彩花，五万年发芽，五万年开花，五万年结果。结果时，果子刚开始为白色，然后慢慢转变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直到紫金色，才会从叶上脱落，用时三天三夜，必须用千年寒玉存储。但……只要有天才地宝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强大的神兽妖魔看守，在那里看守的就是一只冰魔蛟。

冰魔蛟：细长有四足，马首蛇尾，身披鳞甲，头有须角，长五爪。

这只冰魔蛟修炼已有五万年，因为残害生灵杀伐过重，又以精灵内丹修炼，在一次历劫成龙时失败，永久只能为蛟，它不服，心思扭曲，堕落成魔。

之前洲上原本有一守护兽，可它觊觎那锻经草，妄想洗髓锻体，再次成龙，于是偷袭诱杀了那守护兽，并吞了它的内丹，修养生息多年，如今那果已成了乳白色。

玉倾与那魔蛟战了整整两天，终于将它击毙，庞大的蛟身从高空坠落，荡起了沙石。玉倾亦不好受，盘地运气，吃了丹药，才勘堪恢复，到了时间，魇看着那果子坠落直接落入了那玉盒之中，一丝气息都未曾外泄。

那锻经草自果子脱落，便枯萎了，慢慢化为点点黑色颗粒，入了土壤，消失不见。再次结果要等到十五万年后了。

玉倾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并且还将那庞大的冰魔蛟放进了储物镯，毕竟……那只蛟全身是宝，更难得的是它是冰属性，虽是蛟，却修炼了五万年，玉儿哥哥也才万多岁，给他锻造身体再适合不过。便转身离去，行途中还顺手救了一只遗留有凤凰血脉的小青鸾（女）跟一只父母双亡的一只小雪貂（男），分别取名流觞，流光，带着这两只小东西化作一束流光朝天界赶去。

……

璇玑宫

“君上回来了！”旷露回头，那紫色的藤萝花海下，一袭白衣由为显眼，衣袂翻飞，翩翩而来，白皙精致的五官，空灵的眼睛皎洁如斯。是她，那个令人有安全感的人回来了……

旷露飞奔，不复往日的冷静，连礼都忘了行，冲到玉倾面前，“君上，你终于回来了，您不在的日子，殿下遭了大难，请您快去看看吧，清玉殿另有结界加持，我们都进不去，只得将殿下扶到了偏殿。”

“怎会……”玉倾怔愣，容不得思考，顾不得为旷露介绍那两个小东西，便消失在原地，人已到了偏殿，床上那一身青衣，瑟缩着，身体竟忽冷忽热，为他把脉，体内竟有天雷业火，横冲直撞破坏他的周身经脉，各处大穴，身体竟糟糕至此，润玉被人碰到便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白衣。

“倾倾……”他想要起身，去抱住她，玉倾上前抱住了他那单薄的身躯。

润玉感觉到了温暖，找到了依靠，心神一松，哭了出来，呜咽的哭泣，一抽一抽的，令人心疼。

“倾倾，你为什么才来啊。”满是委屈，教人心酸。

准备运功为他疗伤，竟感知那太微已到了璇玑宫的门口，传信旷露不必阻拦，直接放他进来。

“玉儿哥哥，你那个好父帝来了。”伸出手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心思百转，润玉如此，看来他是知道的，且听听他对润玉说些什么吧。

润玉一怔，他那个好父帝？润玉面色恢复如常，躺在床上，玉倾在一边隐去了气息。

太微走了进来，运功为润玉疗伤。

……

“本座已经赦免了洞庭水族，今日之事关乎到天界的声誉，你为洞庭余孽受过，遭受天雷电火之刑，日后万万不可提及，知道吗？”心中仍是极为不放心，“那你就立个上神之誓。”

润玉正身，“润玉发誓，只要日后父帝母神不再提及此事，不再追究，此事就此揭过，润玉绝不重提。”

太微得到保证，转身便要离开。

“我娘亲，她真的就这么十恶不赦吗？”2

“此事已经盖棺定论，无须再议，身为上神，不滞于物不乱于情，修为还需精进，你放心，你生母之事与你无关，我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敢忤逆天后。”

“孩儿知罪，当时情急，孩儿无暇多虑。”

“方才为父没有立即赶来，也是有些要考验你的意思，想不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日后制衡天后和鸟族就靠你了。”

“若我当时没有找出来，你是否就会毫不顾忌洞庭水族的生死？”他还是不死心的想要一个答案，在他眼里，我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还年轻，等你多活几万年，你就会知道，人生百年修行千载，其实在我们上神的眼里，他们都与蜉蝣无异，短短一瞬，毫无意义，沧海桑田少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变化，这便是天道无情啊。”

“这几千万年，漫漫的仙途，可曾动过一丝恻隐之心？”润玉呼吸一滞。

“本座也不惮告诉你一句实话，天帝，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

他之所以会纵容天后如此对润玉，是因为他接到线报，那个玉倾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不在璇玑宫了，他想那女子应该也只是偶然来这儿借住几日，可他今天来得时候看那满宫藤萝，心却又担忧了起来，不过也无碍，润玉他已经立下了上神之誓，就算玉倾来了也不会知道，便心情轻松的出去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玉倾已经来了。

……

玉倾现身，太微说得话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里，只觉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就他杀了，可她不能，他是润玉的父帝，他可以不仁，但润玉不可以不义，而她的所作所为都代表了润玉，眼下得要好好为他疗伤，待他身子好了，再报仇也不迟。

润玉怔愣，眼睛空洞无波，一点光彩也没有，慢慢后退，跌坐在踏上，仓惶一笑。

“原来，原来我的出生，不过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被泪水浸湿的脸呆呆的望着玉倾，“倾倾，是我害了娘亲，是我害了他，我有罪！”

玉倾心疼不已，紧紧的拥住了他，另一只手抚在他的背上，慢慢为他输送灵力，安抚他的情绪。

“玉儿哥哥……”玉倾轻轻唤他。

“倾倾，你还记得你儿时的事吗？”

玉倾微微愣神。

润玉继续道。

“我记得，儿时随母亲居住在太湖，一度以为自己是一条长得怪异的鲤鱼，总是被水族其他孩子欺负。”恍惚间那被人欺辱打骂的场景又浮现了，“父帝是龙，母亲是龙鱼，我怎么可能变成鲤鱼，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没想到那次反抗，竟让我尝尽苦果……”

是啊，自己反抗了，不知怎么，亦或者说，自己竟然引出了那潮涌术……更没想到……那竟是噩梦的开始……

母亲那阴郁痛苦的脸，竟记得那么深……她拿着那刀不顾自己的哀求反抗……一刀一刀的……将自己的龙角割掉……将身上那龙鳞剐掉……以至于最后都麻木习惯了……不用母亲动手……自己一刀一刀的剐下去……

“我的那些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一层未干，又染一层……从出生起，我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的活着，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是寒冷，失血过后彻骨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刺入我的脏腑，骨髓……你知道冷到极处是什么滋味吗？”不待玉倾回答，“五内俱焚，全身脏腑，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尽我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我心头最后一滴热血……”

润玉浑身颤抖，一想起那样的往事，“如今想起来，还直打哆嗦。”

玉倾心疼不已，她的玉儿哥哥，若她能早些遇见他该多好，至少不会让他那么痛，玉倾手一挥，鞋袜已脱，她上了床抱着润玉，将他拥到自己的怀里，听他说着自己那痛苦的经历，她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发泄出来，眼眶的泪水无声的滴落，在润玉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不见。

“我一直以为母亲不爱我，认为我是她的耻辱，所以她才如此折磨我，如此厌弃我。”

“我受够了那样的日子，想要死去，听湖里的老鱼说，鱼上岸了就会死掉，不知哪一天，我鼓起了勇气，奋力的朝着岸边游去，我离开了水，躺在那岸边，意识迷离，可能……我想……我快要死了吧，我会得到解脱，母亲没了我这个耻辱也会快乐。”

“然后，在我恍惚的时候，荼姚来了，骗我吃下了浮梦丹，带着我……上了天界……”

“刚开始，荼姚待我很好，我也一直以为她会是我的母亲，直到旭凤诞生……她就渐渐开始对我冷淡了……然后对我尽是防备……之后就直接变成无穷尽的打压陷害……我从那些仙娥仙侍的嘴里知道，原来她并不是我的生母……”

“直到近日，我才找到了母亲，并与她相认，原来她并不是不爱我，她只是太爱我了，想要保护我，所以才那样做的，我满心欢喜的还想要等你回来，带你一起去见她的，我还想要好好的孝顺她的！”

“可是倾倾，”一想到那日，就忍不住的颤抖，眼睛通红，泪水滴滴落在了衣衫，开出了朵朵昙花。“她死了，她死了！她死在了我的怀里！我没有保护好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灰飞烟灭……”

润玉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那些事似在昨日，让他痛彻心扉。

玉倾叹了口气，轻擦泪水“对不起，玉儿哥哥，都是倾倾的错，竟让你受此大难，也没有保护好伯母。”

“倾倾！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是！是他，他才是这世界上是这世界上一切的罪魁祸首，在他心中，他根本没有什么父子夫妻天伦之情。所有人在他心中，不过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眼角通红，目光冰冷。

“哈哈哈，天道无情，润玉受教了。”闭上眼睛，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已经将玉倾的大半肩膀浸湿。

“哥哥……玉儿哥哥，你还有我，你还有倾倾！你不是一个人，倾倾以后会一直陪着哥哥的。”他那绝望崩溃的模样阵阵抽痛她的心。

“倾倾，倾倾，倾倾，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母亲死了，母族灭了，他只有倾倾了，只有倾倾了，不要离开我！润玉紧紧抱着他人生唯一温暖的光。

玉倾泪水含眶，一遍遍地轻哄着润玉。

不知过了多久，润玉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玉倾扶着他慢慢平躺到床上，自己手一挥，外衣便换成了雪白寝衣，钻进了被子里。

润玉就算是睡着了，还是那么惶恐不安，眉头紧锁，迷迷糊糊地喊着，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娘亲，娘亲，鲤儿会乖乖的……倾倾……倾倾……不要离开我……”

玉倾将他揽入自己的怀里，一手抚上他后背为他输入灵力，今天先好好陪陪他，等事一了，再为他好好改造身体吧。

是她大意，沉浸在这段时间的甜蜜都忘了这么重要的大事，是她不好，来迟了，让他承受这么多。不过以后不会了，她会一直在他身边，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他，再也不要留他一个人。至于太微，荼姚，旭凤，月下……这些伤害过玉儿的人，她决不会放过他们，玉儿只要快快乐乐的，好好的做她的玉儿哥哥就够了。

玉倾的美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看到怀里的人儿瞬间温柔了。

润玉似乎感到了旁边的暖意，还有那令人心安的气息，双手紧紧抱着玉倾的腰，没过多久，气息慢慢沉稳，呼吸绵长，润玉便沉睡过去了。

玉倾无奈轻笑，玉指细细描摹那精致的五官，柔声道“倾倾会一直守着玉儿哥哥的。”

言罢，轻吻了下润玉的额头，抱着他睡去

……